第46章 軟肋
關(guān)于那次的事故的原因和結(jié)果,許曄一直沒有開口問過。他隱約覺得那些人是沖著自己來的,可是又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能惹得那些人狠下殺手。
這段時間他的主人一直很忙,盡管如此還是經(jīng)常在家陪著他,有時候連會議都移到家里來開。許曄有一種直覺,楚煜正在處理的這些事情與那次意外有關(guān)聯(lián),而且事情遠(yuǎn)比他想像的復(fù)雜和棘手。所以他并不急于探究真相,因為他知道楚煜一定會給自己一個答案。
閑賦在家的日子過得也很充實,除了看那些枯燥的經(jīng)濟(jì)和法律類書籍之外,許曄還跟著葉叔一起學(xué)廚藝。昨天失手打碎了楚煜競拍回來的青瓷碗,嚇得葉叔和幫廚姑娘臉都綠了,三個人研究了半天沒能把它粘起來。最后許曄主動招認(rèn),被罰跪了一個小時。
周四的上午,他正在按照電腦上的步驟學(xué)著烤餅干,突然門鈴響了。來的是楚煊,門外還整齊立著十幾個訓(xùn)練有素的黑衣隨從。
肖巡一句“三少您怎么來了”還沒說完,對方已經(jīng)向著許曄冷冷開口:“跟我走?!?/p>
“三少!”肖巡沉聲阻攔,“沒得到二少親口命令前,我不能讓您帶走他?!?/p>
楚煊挑眉,桃花眼瞇了起來:“你攔得住?”
氣氛徒然緊張起來。八名留守在屋外的保鏢徑直從視窗躍進(jìn)來,將許曄護(hù)在中心。而門外的十余名黑衣人也向屋內(nèi)逼近。
楚煊抬手止住他們的行動,淡淡地看著肖巡:“如果沒有得到命令,我不會到二哥的地盤上來搶人。能對我下令的人是誰,你心里應(yīng)該早就清楚了。今天人我必須帶走,至于動不動手你自己掂量。”
沉默蔓延。向來沉穩(wěn)的肖管家此刻臉色有些白。從剛才開始楚煜就一直聯(lián)系不上,許曄一旦從這里被帶走,會發(fā)生什么很難預(yù)料。但是下令的那個人,他無法違抗……
“我和你走。”一直沒有出聲的許曄忽然開口。
“許少!”肖巡大驚。
“沒事。”他把沾著黏濕面團(tuán)的手在圍裙上蹭了蹭,朝楚煊微笑道,“你們稍等一會兒吧,我得洗手換身衣服,這樣出門太難看了?!?/p>
車飛馳在筆直的路面上,離K城市中心越來越遠(yuǎn)。這條路許曄很熟悉,是去東臨的方向。
“為什么不提問?”坐在他身邊的楚煊清淡開口。
許曄輕輕牽起唇角:“去哪兒,去做什么,為什么去,這些問題即便我問了你也不一定會回答。與其讓雙方都尷尬,不如什么都不問。最后總會知道。”
男人看了他一會兒,說:“你和從前不一樣了?!?/p>
“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許曄側(cè)過臉來。
楚煊被他黑亮的眸子盯著,心里沒來由地泛起一陣燥熱,轉(zhuǎn)開臉不說話。
車在一座莊園門口停了下來。
許曄跟著楚煊穿過精巧的中式園林,沿著雕梁畫棟的長廊往主宅而去。滿目是設(shè)計精美的假山清池,碧樹繁花,宅邸里的黑衣保鏢見到他們都無聲地恭敬退開。
偌大的會客室里飄著一股中藥的苦澀氣息,日光從開著的木格窗外透進(jìn)來,在雕刻繁復(fù)的紅木家俱上附著一層柔光。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手里端著一只白瓷碗,微微皺眉,將黑色藥汁一飲而盡。
“父親?!背右桓钠饺绽锏尼駪B(tài)度,站直了身子,低聲道,“人帶來了?!?/p>
許曄心頭一震。盡管他在路上猜出了個大概,但是見到真人的時候還是會緊張。畢竟這個男人是名動四方的黑道大佬,是財資雄厚的商界傳奇,也是楚煜的父親。這個盛名在外雄霸一方的男人并不如他想像那般滿身陰鷙狠戾之氣,反而是清瘦儒雅的。但抬眼時,那雙帶著壓迫感的精亮眸子蘊(yùn)藏著的鋒利,讓人不自覺地斂氣凝神心生敬畏。這樣的不怒自威是經(jīng)歷風(fēng)浪之后,由歲月磨礪而成的氣勢,從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無法效仿。
“嗯?!背V岳淡淡掃了許曄一眼,將手里的空碗立即被隨侍的傭人接了過去。
“楚爺您好,我是許曄?!彼鲃訂柡?。
“坐。”男人的頭發(fā)被歲月染上了灰白,穿著一身麻布的中式衣服,瘦削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問,“你和老二在一起多久了?”
“三個多月?!彼诔由磉叺募t木椅子上坐下,老實回答。
“覺得他怎么樣?”
許曄面色微紅,答:“……很不錯?!?/p>
“所以拿到了東臨的地之后,你還不打算從他身邊離開?”楚廣岳眼底有著暗涌的波瀾。
許曄一怔,唇邊有了一絲淡然的笑:“二少的性子楚爺很清楚。如果我抱著那種動機(jī)接近他,恐怕今天也沒有機(jī)會坐在這兒與您見面?!遍L睫微垂,“為爭取東臨的項目我做了許多努力,二少決定投資也并不是因為我和他之間的私人關(guān)系。從現(xiàn)在看來工程實施的很順利。我并不敢保證明年春天開業(yè)后會有怎樣的財源滾滾,但我有信心不會讓金鷹的投資付諸東流。至于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他抿了抿唇,輕聲說,“盡管聽起來有些荒唐……但我,是愛著他的。您是他的父親,我非常希望能得到您的準(zhǔn)許?!?/p>
這一番話說得很誠懇。一旁坐著的楚煊沉默地看著他,眼里有幾分訝然。他沒想到許曄在老爺子面前能表現(xiàn)得這么淡定。
事實上當(dāng)事人早就已經(jīng)緊張得不行,連手指都是冰涼的。渾身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心跳得像是超了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