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妄想
兩節(jié)課后是周一的升旗儀式。
這次的升旗儀式大家顯然都不像從前那么無聊到打瞌睡， 個個都非常振奮， 因為今天有江妄在全校前念檢討的環(huán)節(jié)。
以至于學部主任王建平剛剛講完：“上周我們學校發(fā)生了一件性質(zhì)極其惡劣的事情， 接下來讓江妄同學上臺做出檢討?！?/p>
底下就啪啪啪一通熱烈鼓掌。
非常有氣勢。
明明是當眾檢討，硬是被鼓掌鼓出了頒獎的架勢。
江妄從隊伍后面走上前， 少年人高腿長， 今天倒是穿了校服校褲， 外套拉鏈規(guī)矩拉到胸前， 藍色領(lǐng)子翻折整齊， 顯出點他身上并不常見的少年氣。
周圍已經(jīng)響起細微的議論聲。
時念念站在隊伍最前， 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余光里能看到江妄的腿，以及一截細瘦的腳踝，然后在她旁邊?！ ?。
“欸?！彼鍪?/p>
時念念抬頭。
他迎著光，因為陽光的關(guān)系眉間輕皺著，朝她伸出手“我的檢討書， 你還沒給我?！?/p>
時念念一愣， 她周三晚上在競賽班寫檢討被老師發(fā)現(xiàn)后就沒有繼續(xù)寫了，后來回家才把它補完。
再后來，她就生病去醫(yī)院了， 回來就忘記了這件事。
她摸了摸口袋， 松了口氣。
還好， 還在口袋里。
她拿出那一張疊了兩折方方正正的紙遞給江妄。
周圍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他們身上， 起哄聲一片，還有欲蓋彌彰的故意是咳嗽聲，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王建平站在主席臺前皺了皺眉， 傾身靠近話筒：“干嘛呢干嘛呢！怎么，檢討書都是讓別人給你寫的?。俊?/p>
年紀第二名做檢討，讓第一名給他寫。
真他媽奇了。
江妄這人，做檢討也一點兒不害臊，坦蕩自如的站在主席臺前，微微躬身，兩根手指捏著麥克風，悠悠的照著那張檢討書讀下來。
少年磁沉的嗓音通過音響傳出來，有點吊兒郎當?shù)牟徽?jīng)。
“江妄的聲音也好好聽啊，我愛了！”
“你愛了也沒用，人家不是都有喜歡的人了么，剛剛那恩愛秀的，嘖嘖，大佬秀恩愛果然也與眾不同，勢如破竹。”
“他們已經(jīng)在一起了嗎？時念念不是第一名嗎，還會早戀？”
“江妄還是第二名呢，還不是在主席臺上做檢討，再說了，那可是江妄欸，他要是喜歡我我都能笑個三天三夜的，還為了你打架！我的少女心?。∷钥隙ㄒ呀?jīng)在一起了！”
“我想魂穿時念念大學神?。。 ?/p>
……
王建平也很快發(fā)現(xiàn)了讓江妄在大家面前這么做檢討是個錯誤的決定，大家根本沒聽檢討的內(nèi)容是什么！
他咳嗽了聲，打斷江妄的演講：“行了，以后注意，回班上吧！”
隨著入秋，期中考也越來越近了。
周三的時候籃球復賽，江妄之前膝蓋受了傷，雖然也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徐蜚也沒好意思再拜托他上場，何況他自己腿也好了，于是便自己上場。
這回抽簽抽的挺好的，和2班這個火箭班比賽，挺輕松的就贏了。
結(jié)果后一天的半決賽沒抽到輪空簽，而是跟8班比賽，輸?shù)暮軕K。
徐蜚算是有那么一點理解了那天打完球李祿為什么敢朝江妄砸球了，輸球也不是沒輸過，但這種被被按在地上狠狠摩擦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李祿那個脾氣，一沖動就沒腦子，還敢朝江妄砸球。
吃過飯，時念念去了一趟學校文印室，把黃瑤給她的那份物理筆記又復印了一份。
那天她沒去上競賽班的課，江妄陪她在醫(yī)院，自然也沒有。
復印完姜靈又去買了瓶飲料，兩人才一塊兒往教學樓走。
“我今天早上聽二班班長說許志臨可能要走。”姜靈挽著時念念的手臂，耷拉著眼，看上去有點悶悶不樂的。
“去別的……學校？”
“沒，他本來就是實習老師嘛，好像還是大學在讀生，聽他們說什么……保研什么的，我也聽不太懂。”
高中生對大學的“保研”的確是不了解，姜靈迷糊道，“反正就是他可能過段時間就要回去讀研究生了?！?/p>
“啊。”時念念想了想，“那你是不是，見……不到他了？”
“對啊。”姜靈扁了扁嘴，“不過他要是不當老師了，我就能光明正大的追他了！”
時念念笑了：“你這么喜歡他啊。”
“對啊。”姜靈點點頭，嘟囔，“他很帥呀。”
兩人一并上樓回教室，最近班里吹來陣風，好多女生都在折百合花，一張正方形的便簽紙就可以折。
姜靈上課閑著沒事干，就折了好多。
百合花挺難折的，步驟多又復雜，姜靈手巧，可以折的很漂亮。
她剛一回座位，陳舒舒就拿著一疊便簽紙坐到她旁邊：“姜靈，你能不能幫我折一點兒啊。”
“不。”姜靈嬉皮笑臉的，拒絕的非常干脆，“這個好麻煩的，你要折這么多干嘛啊?！?/p>
陳舒舒輕聲回她：“送人。”
姜靈也跟著輕聲問：“徐蜚啊？”
“你怎么知道的？”陳舒舒很震驚。
姜靈“嘁”了聲，朝她曖昧眨眼：“你們太明顯了啦，我早就看出來上次生日會后你們就在一起了?！?/p>
陳舒舒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發(fā)，從自己桌里拿出一個曲奇餅的小鐵盒，里面已經(jīng)鋪了一個底的百合花。
姜靈“噗嗤”一聲笑出來：“你是不是女孩子啊，怎么折的這么丑啊？”
陳舒舒翻白眼：“所以才讓你幫我折啊！”
“不是，你送給徐蜚的，怎么能讓我折啊?！苯`食指戳了戳她肩膀，“你的誠意呢?！?/p>
“……那也比我送人家這么丑的好吧，送這樣的，也太丟臉了。”
“行吧?！苯`咳了兩聲，搭在陳舒舒的肩膀上，“既然你都誠心誠意的發(fā)問了，那我就大發(fā)慈悲的幫幫你吧，要折多少個？”
陳舒舒晃了晃鐵盒子：“一盒?！?/p>
姜靈給她比了個大拇指：“愛情真?zhèn)ゴ蟆２贿^這么多我也折不完啊?！?/p>
“我自己也折，就是把你的放到最上邊?！标愂媸嬗洲D(zhuǎn)向時念念，雙手貼著桌沿抵在胸前，眨巴眨巴眼睛看著她。
“……”
時念念看了眼已經(jīng)開始折的姜靈，“我不會……這個?！?/p>
“不是很難。”姜靈扭頭說，“你看我都學會了，你這智商肯定隨便一學就會，我教你啊?！?/p>
姜靈扯了張紙遞給她，一步步示范給她看。
陳舒舒一拍桌，雙手合十搓了搓，笑著討好道：“拜托你們啦！”
江妄下午沒在學校上課，倒是和蔡育才說了一聲要請假。
蔡育才之前就是他班主任，也是少數(shù)知道江妄之前游泳隊的事的人，見他下午不上課還來找他請假簡直感動的不行。
他安慰他：“沒事！條條大路通羅馬！游泳這條路走不通咱們就換條路走！你這個成績走文化課以后也是前途一片光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