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也看過了,我送你回去吧?!蔽雇觑垼字?jǐn)言開口道。
安涵默默跟著他下了樓,見他就要送客,她終于開口道:“聽說你把生意都交給謹(jǐn)行了,阿姨……病得很重嗎?”
易謹(jǐn)言眼睛冷冷的沒什么光彩:“一直都這樣,只是醫(yī)生說時日不多了?!?/p>
披在他肩上的大衣微微下滑,他渾然不覺,安涵伸手幫他拉住。他高出她那么多,只好墊著腳,手臂靠著他的肩膀,更加真切地感覺到顫抖。
“你是怎么知道的?”易謹(jǐn)言問她。
“林女士告訴我的。”她走近了兩步,拉著他衣服的手尚停留在他 胸 膛上,雙手有些無力地拽著衣領(lǐng),“為什么……為什么你以前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易謹(jǐn)言目光微垂,抿唇?jīng)]有說話。
“你不肯告訴你母親的病,是因為你也有遺傳這種病例,很有可能有一天也會落得如此下場對嗎?你是怕我擔(dān)心你,所以想要自己一個人治好病再告訴我?那年你借口在國外搞科研其實就是在治病對嗎?我爸出事的時候你不是不肯回來,你是根本就回不來……”安涵的眸中漸有濕意,有些說不下去了。
“你都知道了還要問我什么呢?!币字?jǐn)言的口氣是如常的冷,似乎沒有溫度,但如果細(xì)聽,生冷的語調(diào)里還夾帶著幾絲無奈,恍如嘆息,“就算都如你所說,你又打算怎樣呢?”
安涵僵住,她只知道急急地趕過來求證,但其實她根本沒有想要,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她又應(yīng)該做些什么。
“走吧,我送你出去?!币字?jǐn)言眼中某種復(fù)雜的情緒一閃而過,出門就要撐傘。
“易謹(jǐn)言!”安涵喚住他,忽的從后面一把抱住了他“謹(jǐn)言,你是怎么想的呢?我從阿根廷回來之后你是怎樣想的呢,你有想過我們之間的可能嗎?”
他應(yīng)該想過的,所以在他病愈前,他不會給她任何承諾,所以,他三番幾次找到她,因為他也放不下,所以,他才會告訴她,他錯了……
安涵篤定答案的同時,易謹(jǐn)言壓抑的眉眼越來越近,他沒有拆開了安涵的手,卻淡淡地反問她道:“現(xiàn)在追究這些還有意義嗎?黎子希對你不好嗎?”
頰邊是冰冰涼涼的觸感,身上也沒有一絲溫暖。想起黎子希,安涵慢慢地松開了手。
良久,易謹(jǐn)言低低笑了一聲:“安涵,這種病并沒有治愈的可能,醫(yī)生只是在幫我推遲病發(fā)時間罷了。”
安涵身子一僵,不知該作何回應(yīng)。
“你問我怎么想的,其實,我之前不過是自私而固執(zhí)地放不下手而已?!币字?jǐn)言又道,“我母親現(xiàn)在的樣子,你也看到了。如果有一天我變成那樣子,誰照顧你呢,安涵?”
如果有一天易謹(jǐn)言也變成那樣,安涵不敢想……仿佛被什么揪住內(nèi)心一般,安涵艱難地開口道:“可是謹(jǐn)言……如果是那樣……那時…你身邊又要誰來照顧呢?我并不放心啊……”
地平線上突然扯出一道閃電,下雪天竟稀罕地打起了雷。安涵的話語最終淹沒在了雷聲之中,沒人聽清她到底講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