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啟明沉吟:“你如何與他說的。態(tài)度是否堅決。若他不允,你難道就不能想其他方法嗎?腿長在你身上,你是翻不過這片宮墻,還是不認識出宮的路?”
饒是做好了心理準備,顧寧仍忍不住為顧啟明這番話氣憤。
“所以父親是叫我判主離宮嗎?我判主離宮后,顧家會護著我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陛下通緝令,格殺令之下,這世間還有我容身之地?我縱不如妹妹那般出身顯赫,女憑母貴,卻也總是父親的骨血吧,為何父親對我竟無一絲一毫的憐惜之意?”
顧寧的質問讓顧啟明也感覺到先前所言有些不妥。
“他……你明知道皇上不可能對你趕盡殺絕,你侍奉他多年,他斷不會無情至斯。”
顧寧冷笑:“人心難測,君心難測,父親憑什么保證皇上不會對我趕盡殺絕?一切不過是你的猜測罷了,就因為這點猜測,你便心安理得將我推入險地?!?/p>
“縱有那萬分之一的可能,你覺得為父會袖手旁觀,看著你去死嗎?再說了,你有今日之榮光,亦是拜顧家所賜,你身為顧家之女,當以家族為重,便是為家舍命也是死得其所。”
如果說到剛才為止,顧寧還對顧啟明存有絲毫幻想,幻想他能略微惦念父女情分給她留一條活路,那現(xiàn)在便是徹底死心了。
她怎會對一個自小便不顧她生死的父親抱有奢望呢?
希望破滅的后果便是頭腦瞬間恢復清晰。
顧寧絕不是那愚孝的傻子,會被一個孝字壓制一生。
“父親的意思,我大致明白了。如果我不能讓皇上廢除我的皇后之位,那于你,于顧家來說,留著我也就沒什么意義了,要么叛逃,要么身死,總之必須把皇后之位給讓出來,是不是?”顧寧神色無波。
顧啟明卻堅持強調:“不是讓,是還?;屎蟮奈恢?,本就不是你的。事到如今,你也該知足了?!?/p>
顧寧一挑秀眉,嘴角勾起一抹頗具玩味的笑:
“那真是太可惜了?!鳖檶帍奈恢蒙险酒鹕韥?,走到顧啟明身旁,第一次拿出了身為皇后的氣勢,對著顧啟明說:
“我不會做那叛逃之人,亦不會讓自己身死,皇后這個位置之前是我,現(xiàn)在仍舊是我,至于將來是不是我,咱們還得走著瞧?!?/p>
顧寧說完這些,便不去理會顧啟明是震怒還是生氣,自顧啟明身邊走過,腦中忍不住閃過一些小時候的畫面,有被顧家下人欺辱的,有痛哭的,有看見他在廊下抱顧嫣然看花的,唯獨她絞盡腦汁都沒有回想起一絲一毫來自父親的關懷與愛護,對于這樣的父親,顧寧真的沒有任何說服自己聽他話,讓自己去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