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誡自己,知足,知足,知足。
一陣電話鈴聲將何故驚醒。他猛地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在沙發(fā)上睡著了,宋居寒的專輯都已經(jīng)放完了。
他拿過手機(jī),已經(jīng)半夜兩點(diǎn)多了,是小松打來的,他心里咯噔一下,不會是居寒出事了吧。
他趕緊接通電話:“喂,小……”
“何故哥,寒哥這邊遇到點(diǎn)麻煩,你能過來一下嗎?”
何故心里一緊,騰地從沙發(fā)上跳了起來:“怎么了?”
“也不知道怎么被粉絲知道他在這兒,現(xiàn)在粉絲把ktv前后門都堵住了,寒哥喝了酒,正發(fā)火呢?!?/p>
何故松了口氣,他還以為宋居寒碰到危險了,他道:“我現(xiàn)在過去……哎,你們公司不是有人專門處理這些的嗎?”他怕自己過去也幫不上什么忙。
小松尷尬地說:“這個,老板要是知道了,會怪我沒保護(hù)好寒哥的行蹤,所以……”
何故聽懂了:“把地址給我,我一會兒就到?!彼焖俅┥弦路?,拿上鑰匙沖出了家門。
晚上車少,何故連闖了兩個紅燈,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ktv。
果不其然,ktv門口堵滿了瘋狂的粉絲,還有湊熱鬧的路人。
何故撥開一眾人擠到了門口,在一堆小女生里他簡直鶴立雞群,顯得相當(dāng)突兀。
在門口攔著的ktv的保鏢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
“對,我是何故?!?/p>
保鏢把他放了進(jìn)去。
服務(wù)員把何故帶去了包廂,還沒走到包廂,就聽到宋居寒在里面大發(fā)雷霆。
“滾,我要回家,誰他媽敢攔老子——”
“寒哥,外面都是你的粉絲,你這形象不行……”
“粉絲個屁啊,粉絲是什么東西?就是一群傻逼,她們認(rèn)識我嗎,我認(rèn)識她們嗎?走開!”
里面一陣叮咣作響。
何故推開門,就見小松滿頭大汗地攔著宋居寒,旁邊還有兩個男服務(wù)生,一臉慌張無措。
宋居寒看到何故之后,呆了呆,皺起了眉:“你怎么來了?”他看向小松:“你讓他來的?你膽兒肥啊,誰他媽讓你自作主張的!”
“寒哥,寒哥,你聽我說,明天你酒醒了怎么罵我都行,現(xiàn)在你聽我的好不好,你要是被人拍到這個樣子,宋總會殺了我的?!毙∷煽旒笨蘖?,不停地朝何故遞來求救的眼神。
何故這才明白過來,小松是找他來安撫宋居寒的,否則里外里這么多保鏢、服務(wù)生,要把宋居寒弄出去明明很容易,但宋居寒現(xiàn)在酒氣沖天,怒意正盛,很可能在粉絲的推搡下脾氣爆發(fā),萬一說了或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就麻煩了。
何故走了過去:“居寒,你冷靜一點(diǎn),外面真的很多你的粉絲,可能還有記者,現(xiàn)在……”
宋居寒抓著他的領(lǐng)子:“誰他媽讓你來的,滾!”
何故沒和他計較,反而輕輕抓住他的手:“居寒,你平時不怎么喝酒的,別讓酒精控制自己,好嗎?”
何故的長相非常地正,三庭五眼,分毫不差,五官端端正正、既不特別出挑但也挑不出毛病,俊朗之余,還給人一種可靠的、值得信賴的感覺,當(dāng)他用認(rèn)真的眼睛和溫和淳厚的嗓音安撫人的時候,能給人一種異常安心的力量。
小松朝服務(wù)生使了個眼色,幾人都退了出去,包房里只剩下了倆人。
宋居寒揮開他的手,粗聲說道:“我要回家,這里悶死了,讓外面那些傻逼給我讓開?!?/p>
何故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在了沙發(fā)上,有力的手捏著他的后脖子:“我一會兒就送你回家,現(xiàn)在你先冷靜一點(diǎn),好嗎?”
宋居寒閉上了眼睛,何故捏得他很舒服,他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呼吸也平穩(wěn)了很多。
何故看著他微微顫動的睫毛,想著他任性暴躁的樣子,唇角忍不住勾起一絲苦笑。宋居寒很喜歡自己給他按摩,他為了能讓宋居寒多一個理由跟他待在一起,特意去學(xué)了推拿,其實(shí)為了能更靠近宋居寒,他做過很多努力,只是宋居寒大概一輩子也不會知道。
按了一會兒,宋居寒真的平靜了下來,何故趕緊給他倒了杯水。
宋居寒喝了口水,睜開眼睛看著何故:“你跟小松的關(guān)系什么時候這么好了?”
“我們并沒有很好?!?/p>
宋居寒諷刺地一笑:“今天不是你讓小松叫你過來的嗎?你以為你晚上給他打電話我不知道?我當(dāng)時就在他旁邊?!?/p>
何故也不知道怎么解釋,干脆默認(rèn)了。
宋居寒嗤笑一聲,口氣有些得意:“才半個月而已,我以為你會堅持得久一點(diǎn)呢?!?/p>
何故心里有些堵得慌,頭沉重得抬不起來。
宋居寒又喝了口水,突然把水杯往桌上一放,有些粗-魯?shù)刈プ×撕喂实念^發(fā),強(qiáng)迫他抬起頭,熱乎乎的唇用力堵了上去。
何故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宋居寒肆意將何故的口腔掃蕩了一遍,才放開了他。
何故舔了舔嘴唇,一雙黑白分明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看著宋居寒。
何故舔嘴唇時那略顯迷茫的樣子讓宋居寒心里顫了顫:“想我了是嗎?”他捏著宋居寒的下巴,凌人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己的所屬物。
何故點(diǎn)了點(diǎn)頭。
“有多想?”
“每天都在想?!?/p>
宋居寒伸出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何故的心臟:“是這里比較想……”然后另一只手下移,掐了一把何故的腰,“還是這里比較想?”
何故捧著他的臉,溫柔地親了親他:“都想?!?/p>
宋居寒笑了,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他就知道何故離不開他。
何故露出一絲淺笑:“我們回家吧?!?/p>
宋居寒沒動,他用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著何故的臉,眼眸深不見底:“莊捷予告訴你我跟別人玩兒什么是嗎?”
何故的笑容僵住了。
宋居寒勾唇一笑:“是真的,有時候碰到做到一半就喊累的,太掃興了,所以我就找兩個?!彼劢喂?,那紅潤的唇細(xì)細(xì)描繪著何故的唇線,“但我從來不帶你玩兒,知道為什么嗎?”
何故面無表情,沉聲說:“我不玩兒?!?/p>
“你想玩兒也沒門兒,我不允許?!彼尉雍罅四蠛喂实哪槪骸澳愫芨蓛?,從大學(xué)畢業(yè)到現(xiàn)在一直跟著我,生活圈子也很簡單,我不喜歡套,所以我喜歡你的干凈。懂了嗎?不準(zhǔn)讓任何人碰你,因?yàn)檫@是你唯一的優(yōu)勢?!?/p>
何故看著自己最喜歡的這張臉,只覺得面目模糊,模糊到都有些看不清了。他心臟窒息般抽痛,以至于難以組織語言。最后,他只是淡定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的臉就像一堵銅墻鐵壁的面具,從外面擋住利劍,從里面攔住情緒。
宋居寒看著何故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微微皺了皺眉,負(fù)氣般用力親了他一口:“走吧,回家。”
何故跟著站了起來,他走在宋居寒身后,看著那背影,即使是一個背影,都好像放射著光芒。
他用了十年時間追隨著這個背影,他拼盡了努力去接近、再接近,然而也不過如此,倆人之間的鴻溝永遠(yuǎn)都不會消失,他哪怕抓住了宋居寒的一片衣角,又能改變什么呢。
何故深吸一口氣,禁不住笑了。
其實(shí)和他猜得差不多,宋居寒這么多年不和他斷,無非就是做--愛舒服,以及安全——各種意義上的安全,他既不出去亂--搞,也不嘴碎,更不會給宋居寒惹麻煩。今天宋居寒的這番話,無非就是證實(shí)了他的猜想而已,沒什么。
實(shí)際上他覺得自己和宋居寒是等價交換。宋居寒從他這里獲取安全的性,他從宋居寒那里獲取陪伴,倆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皆大歡喜。
至于他體會到的痛苦與絕望,跟別人無關(guān),就像他喜歡宋居寒,也只是他一個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