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他媽犢子!”霍驃額角迸起紫紅的筋絡,從褲袋掏出煙盒,夾起一根,沒點燃,咬在嘴里,氣得手指都微微抖著。
“各自安好?”他怒極反笑,“你偷偷跑來美國,考大學、念書、交朋友,你是過得逍遙快活。你知道我過的是什么日子?”
霍驃記不清多少個夜里,他整宿整宿地站在窗前,抽著煙,望著天色一點點放亮,心里想的,全是那個不告而別,拋棄自己的女孩。有時太過痛苦,甚至生出過沖動,如果一直找不到她,不如自我了斷算了,一顆子彈的事兒,何苦每日受這種鈍刀子割肉的零碎折磨。
沉拂硯心尖兒一顫,才注意到霍驃瘦了很多。
并不是她對霍驃毫不在意。變故徒生,她一晚上都擔驚受怕,腦子渾渾噩噩,況且霍驃氣勢太盛,挾裹著怒氣更是盛氣凌人,她躲還躲不過來,更別提仔細端詳他。
沉拂硯有些內疚,也有些心疼,指尖兒輕觸他瘦削支楞的臉頜,態(tài)度很溫柔,“對不起,霍驃,我從來沒想過傷害你?!?
霍驃怔愣了瞬,胸口起伏著,嗓聲啞澀,“沒關系,”握住她的小手,臉往她細嫩的掌心蹭,“寶貝兒,只要你以后都留在我身邊。其他的,我無所謂。”他不在乎沉拂硯為什么要走,他只要求她不再離開。
這樣的霍驃讓沉拂硯更加愧疚,然而很快就被一種綿密的,讓人胸腔窒悶的束縛感取代。
她抿了抿唇,抽回手,“兩個人在一起講究你情我愿?!逼恋男友凵钐帲[隱有些漠然和不耐,“緣分天定,我倆沒有緣分。你能不能別再強求了?”她蓄意挑起霍驃的怒火,說完卻膽怯地先捂住自己的臉。
霍驃沒有發(fā)怒,“呸”的將洇濕了的煙吐在地上,“老天爺忙著呢,沒空管底下男男女女之間的屁事兒?!弊滤氖?,摸著她漂亮的臉蛋,“別怕呀心肝兒,說過不打你?!?
勾唇輕笑了聲,笑容里有種不顧一切的瘋狂和殘忍。
炙熱的呼吸噴在沉拂硯口鼻,辛辣的煙味讓她蹙起眉。
“為什么不能強求?我霍驃想要什么,不求天,不求地,我自己去拿,拿不到,我就強搶,搶到手,就是我的?!睋尣坏皆趺崔k?真的想要,那就繼續(xù),反反復復地嘗試。
如果這件東西很重要,比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要緊,正如眼前的女孩兒,哪怕是豁出這條命呢,他也絕不放手。
“我話就撂在這兒,你想離開,除非我霍驃死了。”霍驃拍拍她慘白沒有血色的臉皮,“你自己死了都不成,寶貝兒。就算你咽了氣兒,燒成了灰,也要以我霍驃妻子的身份,葬入霍家的祖墳?!?
妻子。
他說的始終都是妻子。
沉拂硯僵硬地蜷起手指。我錯了,她想。
霍驃手上沒戴戒指。她在國外也時??磮蠹?、新聞,留意國內的時事動向?;艏衣?lián)姻不止在港澳,在全國都算得上是樁吸睛的大事兒,不可能沒有媒體爭相報道。
仔細回想,那通電話里,霍驃從頭到尾都沒有應下他兄長的要求。
看來霍驃沒有欺騙自己。他沒打算娶別的女人。
她不該離開霍驃的。
現(xiàn)在一切都太遲了。
難怪都說糊涂是福。如果她不曾逃離,她就不會如此清楚地意識到,自己不在霍驃身邊,遠比在他身邊快樂。
無從比較,心理就不會有落差。沉拂硯寧愿自己始終糊里糊涂,一無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