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驃箍著她的肩背,將她扳正,“沉拂硯,你別老鉆牛角尖兒?!甭曇舫聊?,眼眸隱隱透出不耐,顯然在竭力壓捺火氣,“既然你明知道我是迫不得已才另娶他人,我不能沒有你,為什么不能委曲求全一回,留在我身邊?形式、名分,真的比我,比咱倆的感情重要嗎?”易地而處,沉拂硯無奈之下另嫁他人,霍驃絕對不會選擇離去,而是靜候一旁伺機而動,想法設法將她奪回。
他語氣很重,疾言厲色,額角青筋像藤蔓一樣爆突,眼眶比沉拂硯還紅。
這一刻,他甚至忘記了倆人此時的對話只是基于一個虛假的前提。兇狠的表象下,是無法被理解的委屈與不甘,是長久以來求而不得的絕望與痛苦。
沉拂硯怔怔地看著他。
我們生而孤獨。
她倏爾體會到這句話背后的悲傷和無奈。世上沒有感同身受,只有冷暖自知。每個人內(nèi)心深處的痛苦和委屈,別人永遠無法真正知曉。
“只是形式和名分嗎?霍驃,你娶的是一個妻子,不是從市集買回來一件擺設擱在家里。你們同床共枕,生兒育女,同出同進。夫妻一體。在世人眼里,你們才是生同衾,死同槨的一對?!?
霍驃再不喜歡自己的妻子,也不可能一直不碰她。他至少得給她一個孩子,作為聯(lián)結(jié)兩個家族的紐帶。如果把人娶回來丟在一旁不聞不問,那就不是結(jié)親,是結(jié)仇。
而男女之間一旦發(fā)生肉體關系,孕育出彼此共同的骨肉,他們就不再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沉拂硯胸膛起伏,心口酸脹窒悶,“霍驃,我不可能給人做小,任何人,包括你?!睈矍樵诔练鞒幮睦锊]有那么重要,“這跟我從小到大的人生觀,價值觀相悖。我要是這樣做,我的父母,我沉家的列祖列宗地下有靈,他們不會認我這個子孫。我也不會原諒我自己?!?
她眨掉眼瞼沾著的淚液,抬眸,輕聲落嗓,“這就是我連問都不敢問,就偷偷跑掉的原因?!?
四目相對。
屋內(nèi)一片壓抑的寂闃。
無法換位思考的倆人紅著眼,繃著臉,無聲地對峙。
片刻之前,他們還摟抱在一起,耳鬢廝磨,纏綿繾綣。
“嗯,我都知道了。”霍驃率先打破沉默,主動挨過去抱她,唇落在她前額。
他終于明白,以前那種方式對待沉拂硯是沒用的。
她就是一條喂不熟的白眼狼。
對她再好,跪舔她,討好她,就算把命都給了她,一旦與她的意愿相背,她立刻棄之如敝屣,連頭都不屑得回一下。
歸根結(jié)底,不過是沉拂硯沒那么愛他而已。
他霍驃在她心里,不夠重要。
想當日,為了救她兄長,她甘愿自薦枕席,當他的情婦,甚至是一件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