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茉似是不經(jīng)意地看了一眼蘇遠山,卻見他淡淡地品著茶,似是無心賞玩,神情有幾分落寞。
看著他的模樣,多年前的往事又浮上心頭,愛茉不由怔了怔,這時身邊的無夜卻執(zhí)了她的手道:“夫人,天涼了,要不要披件衣裳?!?/p>
愛茉看了他一眼,想要抽出手來,眼角余光看到蘇遠山正看過來,于是便任由無夜握了手,只輕輕笑道:“公子陪我吃兩杯酒便好了。”
無夜心領(lǐng)神會,自斟了酒給她,愛茉抿了一口,就要放下,無夜拉過她的手,便在她手上喝完了剩下的。愛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蘇遠山,頓時便明白了他的心思,于是趁人不備俯在他耳邊低聲道:“誰讓你跑到這里來送人情,我不希罕。”
無夜微微一笑:“夫人怎知在下是來給您送人情?就不許我代別人送個人情?”
“別人?”愛茉一怔:“是誰?”
“夫人敢情和我裝傻呢?!睙o夜笑著拉過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自然是柳云尚那個書呆子。你和他約了什么?現(xiàn)在又做了什么?夫人難道都忘記了?”
聽他這么說,愛茉才想起和柳云尚的七日之約,他答應(yīng)七日之內(nèi)給自己一個說法,可是她卻等不急七日,或者說武文德已近死之人,已等不得這七日了。私下里她派三娘給柳暗送了信,告訴他自己會在今日召開鑒寶大會,但至于細節(jié),她是什么也沒有提過。柳暗只說公子不在蘭陵,七日后定然回來。愛茉自然不會指望他太多,于是便會了程敏之與明若搞了今天的局,現(xiàn)在看來,柳云尚是接到了自己的信,卻趕不回來,于是讓無夜先來。
臺上的寶物已經(jīng)過了十幾件,有驚艷的,也有普通的,當(dāng)然也有贗品,愛茉看了看程敏之,后者會意,于是命人端上一個盤子,向眾人道:“這幾日得的寶物數(shù)不勝數(shù),有的真假可辨,有的卻是在下也難辨真?zhèn)?,這就是一件,還請眾位指教?!?/p>
說著,蓋住寶物的錦緞揭開,眾人望去,只見竟然是一塊殘破不堪的石頭,頓時都有些泄氣。
梁北戎先是看了兩眼,皺了皺眉頭,看了看蘇遠山,后者這才定神看了看,突然面色一變。
愛茉端著茶盞看著他的表情,神情陰晴不定。只見蘇遠山看了看那石頭,又看了看梁北戎,這才緩緩道:“梁公子可知這是什么?”
梁北戎見他問,仔細看了兩眼道:“回王爺,在下不知?!?/p>
蘇遠山聽了又看了看坐在下面的愛茉,面容慘淡,過了一會兒才問:“這件東西是從哪里得來的?”
程敏之回道:“稟王爺,是小人在一個商人手里得來的,他說這是傳世奇寶,在下看過了,上面寫著前朝皇帝的名號。”
聽了這話梁北戎一下子轉(zhuǎn)過頭盯著那塊石頭看,緩緩道:“拿來我看看?!?/p>
程敏之命人遞過去,這才道:“坊間早有傳聞,前朝皇帝駕崩前將傳國玉璽委于一任宦官,后來遺失在西域,在下不才,雖然沒有見過玉璽真容,但這塊石頭就算不是玉璽,也應(yīng)該有些來頭。”
蘇遠山頗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程敏之,這才道:“這不是玉璽。”
眾人皆是一怔。
蘇遠山看了看下首的愛茉,目光蕭然,過了一會兒才道:“雖然上面刻有前朝名號,可這絕不是玉璽?!?/p>
程敏之聽他這么說,不由道:“王爺,難道您見過?”
梁北戎聽了這話,也抬頭看向蘇遠山,目光似有探尋之意。
蘇遠山倒不在意,只淡淡道:“父王在世時,曾經(jīng)見過這玉璽,具他所說,絕非如此。”
梁北戎看了看他,似是不信,又去看那石頭,半晌才道:“王爺有所不知,梁王殿下奉圣上之命暗中尋找玉璽多年也無絲毫音訊,如若王爺知其下落,還望給在下一點指點?!?/p>
魏王聽了,只淡淡道:“指點稱不上,我也未見過其真面目,既然是圣上的旨意,本王自當(dāng)遵守。”
梁北戎聽了又向程敏之道:“你可知這奇石是從何處來?”
“在下打聽過了,取自鄴城?!?/p>
聽了這話,眾人不由得都是一驚,梁北戎看著蘇遠山,而后者卻只看向愛茉。
無夜輕輕握了握愛茉冰冷的手指低聲道:“你這又是何必?”
愛茉被他一說,才輕輕嘆了口氣道:“只有他死了,我才不再怨他?!?/p>
蘇遠山見她與無夜親近,目光黯然,只道:“鄴城,是個好地方,當(dāng)年傳說玉璽流落此地,只是多年來也未曾找到。”
梁北戎笑了笑:“傳說王爺您也曾經(jīng)去過鄴城?!?/p>
“不錯?!碧K遠山并不否認:“當(dāng)年身患重疾,久治不愈,本王也曾去鄴城尋訪名醫(yī)。”
“敢問王爺尋到了沒有?”梁北戎道。
“尋是尋到了?!碧K遠山緩緩道:“只是病依舊沒有治好?!?/p>
“王爺只怕是心病吧?!绷罕比中Φ溃骸爱?dāng)年王妃仙去,王爺傷心過度,一時病倒也情有可原,只是鄴城區(qū)區(qū)一個小城,又有什么名醫(yī)可尋?”
蘇遠山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梁公子也曾去過鄴城,難道不知一二?”
梁北戎聽了這話才道:“王爺所言極是,梁某為訪玉璽輾轉(zhuǎn)各地,也曾在鄴城停留幾日,據(jù)在下所知鄴城并無名醫(yī),倒是有一個商人會一點醫(yī)術(shù),姓君,卻是英年早逝,將自己的全部財產(chǎn)留給了獨生女兒,而這個女兒,后來又嫁了人,現(xiàn)在仍在人間。”
見他停在這里,蘇遠山這才道:“既然梁公子都知道,又何必來問本王?”
“小人只略知一二,至于這姓君的和玉璽有什么關(guān)系,我想王爺當(dāng)年在鄴城時業(yè)已明白。那個姓君的大夫究竟是怎么死的,而他的女兒,又嫁給了誰?”
“啪”地一聲,蘇遠山手中的酒盞碎了開來,他卻并不在意,只看著梁北戎:“這倒要問問梁公子,當(dāng)年派人來鄴城要取我性命的又是誰?”
梁北戎被他問得一怔,這才道:“在下不知?!?/p>
蘇遠山冷笑一聲,不再言語。
程敏之見二人險些就要將當(dāng)年的真相說出來,卻又住了口,于是笑道:“千歲,梁公子息怒,二位若是想回憶往事,那下一件器物恐怕更對兩位的胃口?!闭f著,將手一擺,只見一個書僮端上一個盤子,正中放著一個錦盒來到眾人面前,程敏之打開錦盒笑道:“眾位請看?!?/p>
只見錦盒之中一塊方言正正的玉璽散發(fā)著溫潤的光澤,邊角之上雖有破損,但玉質(zhì)細膩無瑕,一看便是不凡之物。
眾人見了俱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