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映喝完了熱水,慢騰騰拿出手機打字。季讓站在旁邊斜眼看,那細(xì)嫩的食指在九宮格上像蝸牛一樣慢慢移動,一個字一個字地寫:你下周回學(xué)校上學(xué)嗎?
季讓說:“你學(xué)習(xí)委員啊,還監(jiān)督我上不上學(xué)?!?/p>
他語速一旦放快,戚映就看不懂了。在那道茫然又清澈的目光下,季讓繃著薄唇點了點頭。
她有點開心,但想起將軍還在生氣,不敢得意忘形,又低頭慢慢打字:那我回去了。
季讓面無表情打字問:你知道外面在下大雨嗎?
戚映說:不知道呀。
還他媽呀。
季讓都要氣笑了:那你打算怎么回去?
戚映有種預(yù)感,這道題不好好答,她可能會挨打。指尖都抖了,磨磨蹭蹭,半天不敢按下去。
季讓勾著一邊嘴角,眼角微微下垂,笑得涼颼颼的,用唇語說:“你倒是寫啊?!?/p>
他這個笑,像極了那一次,她趁著將軍上朝的時候偷溜出府,卻遇上京中有名的紈绔,差點被紈绔綁回府,后來將軍策馬而來,差點一馬蹄子把紈绔踩死,把她帶回將軍府后,讓她站在書桌前面窗思過時看她的表情。
那個時候,她是怎么做的來著?
嗯……她好像是,踮腳親了一下將軍的唇角。將軍果然就消氣了。
戚映小心翼翼抬頭看了季讓一眼。
嗚,不行,這一次她不敢。
季讓看她委屈巴巴抿著唇角的樣子,故作的冷意有點維持不住。而且離得近了,他又聞到她身上淡淡的甜香。
她是草莓糖變的嗎???怎么聞起來這么甜???
季讓猛地抬直身子,沖到臥室找了件黑色襯衣出來扔給她:“穿上,送你回家!”
戚映乖乖地脫下浴巾,穿好襯衣。
他的尺碼對于她來說實在太大,衣角幾乎墜到了膝蓋,馬尾從后領(lǐng)口塞進(jìn)去,他看了一眼,伸手給她撥出來。
柔軟的發(fā)絲像羽毛劃過掌心,一觸即放。
他用手機叫了輛專車,等車子到達(dá)指定位置時,撿起地上那把黑色的雨傘打開門,往外走。戚映就乖乖跟在他身后,她不知道季讓打算送她,一直進(jìn)了電梯發(fā)現(xiàn)季讓還不回去,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季讓目不斜視說:“看什么看,老子今天也想做個好人不行?。俊?/p>
樓外風(fēng)雨交加。
戚映有點冷,攬緊了身上的外套。季讓撐開傘,跟她并排往外走。
她怕他生氣,不敢靠他太近。季讓往右靠一點,她就躲一點,最后又把季讓給惹毛了。
他罵:“你躲毛??!”
然后伸出手臂一把把她摟到了自己懷里。
手掌觸到她右半邊胳膊,都已經(jīng)被雨水打濕了。他沉著臉,在她冰涼的手臂上來回搓了搓,又把雨傘往她的方向偏了偏,加快步伐。
戚映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像是醫(yī)院消毒水的味道。
但很快就被雨水沖刷洗去。
大門外,專車在雨中閃爍著雙閃燈。
季讓拉開后座的車門,等她先坐上去了,才收傘上車。他大半邊身子都濕透了,頭發(fā)也在滴水,隨手撣了撣,冷聲吩咐司機:“開暖氣?!?/p>
絲絲縷縷的暖風(fēng)開始在小空間內(nèi)回蕩,戚映總算暖和了些。季讓也不說話,沉著臉看雨水澆打在車窗上,經(jīng)過燈紅酒綠的鬧市時,突然想到什么。
他又轉(zhuǎn)頭瞪了戚映一眼,
抱著書包乖乖坐在旁邊的戚映:…………
嗚嗚嗚人家明明什么也沒做啊。
季讓讓司機靠邊停了車,傘也沒拿,冒雨跑了下去。
戚映還以為他是突然生氣不要自己了,眼角都紅了。抿緊唇坐在座位上,心里委屈得要命。
結(jié)果沒多會兒他又回來了,手里提著一杯熱奶茶,一個漢堡,一份薯條。
上車之后,一股腦塞給她,沒好氣說:“吃!”
戚映揉揉眼睛,吸吸鼻子,接過漢堡咬了一口,又喝了口奶茶。
很香,很甜。
車子開到戚映家社區(qū)外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多了。
下午放學(xué)的時候戚映就給俞程和俞濯分別發(fā)了消息,說自己要跟同學(xué)去逛商場,晚點回家。
只是沒想到會突然下暴雨,俞程在家不由得擔(dān)心,又給戚映發(fā)消息,問她什么時候回來,帶沒帶傘。
她回道:到社區(qū)門口了,有傘。
俞程收到消息,立刻喊躺在沙發(fā)上打游戲的俞濯:“去樓下接接你姐?!?/p>
俞濯正殺到緊要關(guān)頭,怪不情愿:“她又不是不認(rèn)路。爸你能不能別老把她當(dāng)小孩兒啊,她只是不會說話聽不到,又不是傻了!”
話是這么說,還是爬起來往下走。
當(dāng)然游戲是不能退出的,邊走邊打,剛沖上對方中路高地,拿下了一個triple kill,就看見路燈昏暗的社區(qū)盡頭,有人撐著傘漸行漸近。
俞濯看了一眼,覺得應(yīng)該是他姐回來了,也沒再看,配合著隊友非常迅速地拿下了敵方水晶,嘴角剛挑起一個屬于勝利者的笑容,抬頭一看,笑僵在唇角。
他看見了季讓。
還有季讓懷里的,他姐……
懷里???
他姐???
兩人已經(jīng)走近,季讓幾乎全身都濕透,倒是戚映,干干凈凈的,手里還捧著一杯奶茶??匆娝?,戚映腳步頓了一下,臉上露出猶疑的神情。
謊話被弟弟當(dāng)場拆穿,有點難為情。
季讓看見俞濯,倒是笑了下,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討厭,俞濯總覺得有股挑釁的意味。
他渾身一顫,突然想起之前季讓說過的話。
一不一樣,要玩過才知道。
冷汗頓時就冒出來了。
他崩潰地朝季讓咆哮:“你把我姐怎么了?!”
季讓:“…………”
如果他現(xiàn)在把這個傻逼打一頓,戚映應(yīng)該不會怪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