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栓門的鐵棍應(yīng)聲斷裂,搖搖欲墜的木門撞在兩側(cè)的土墻上。
為首的壯漢邁過門檻,臉上還掛著興奮的笑容。
下一刻,胸口就被一只穿著黑色軍靴的長腿踹了出去。
壯漢的身體被踹出門外,腳下接連后退好幾步,砸倒了站在身后的三四個人。
原本擠滿人的大門前出現(xiàn)了一小片真空地帶,傅哲順勢躍出大門,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他的身形頎長,肩寬背闊,比周圍的人群高出一個頭,帶著隱隱的威壓感。黑色的襯衫在肩頭被利刃劃破一條長口,露出里面沾著血跡的白色止血膠布,下擺利落的塞進軍褲中。
兩條修長的大腿向前邁了一步,身體從陰影中蛻出,整個人沐在夕陽赤紅的余暉里,像極了神話故事中走出來的俊美邪神。
傅哲神色淡然,右手甩出一個漂亮的刀花,反手握住戰(zhàn)術(shù)短刀,左手持棍壓在身側(cè)。雙眼掃視著人群,似乎在尋找著什么。
圍攻的前排村民們冥冥中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謹慎地向后退了幾步。
傅哲絲毫不在意眾人眼中的警備,僅掃視一圈,便找到了目標。
眼中射出一抹冷芒。
男人腳下用力一蹬,直徑朝著一個方向沖了過去。
軍靴碾過地上的石子,發(fā)出細碎的“咯吱”聲。傅哲的速度快得可怕,一個眨眼,人已經(jīng)沖到幾人身前。
他側(cè)身躲過迎頭劈來的鋤頭,右手轉(zhuǎn)腕,刀刃如影隨形,劃出一道黑影。
“啊!”
慘叫聲接二連三的響起,幾個農(nóng)具掉落在地上,激起細小的砂礫。
站在最前排的幾個村民捂著噴血的手腕,弓著身子,害怕的向后直退。
男人居高臨下的俯視。
夕陽下,男人的發(fā)絲都帶著火焰的光澤。
“你們幾個?!备嫡芤荒樒届o,手中的甩棍卻高高舉起。
“剛剛想打他。”
“?。。。?!”
伴隨著酸牙的骨裂聲,慘叫聲再次響起,幾人的小腿向著不自然的方向彎折。
在眾人驚恐的表情下,記仇的傅哲抽斷了他們的脛骨。
幾人抱著扭曲的小腿倒在地上,不住地哀嚎。傅哲隨即轉(zhuǎn)身,眼睛像鷹隼一般盯上了不斷靠近院門的壯漢。
作為行走的人生贏家,傅哲子出生起便有著驚人的記憶力和超強的動態(tài)視力。只要他集中注意力,在他的眼中,一切事物都會像電影的慢鏡頭一般,以一種十分緩慢的速度發(fā)生。
這些對蘇御揮刀的人,他都記得。
一個都不會放過。
想偷偷溜進院挾持蘇御的壯漢緊張的握緊手中的砍刀,面露猙獰,朝傅哲迎面砍去。
傅哲腳下速度未減,手中的刀柄在手心靈活的劃了一個圈兒,旋至正握,刀尖朝上。
黑色的刀刃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凌厲的弧度。
“叮!”
壯漢手中的砍刀應(yīng)聲而斷。
鮮紅的血液噴涌而出,細碎的血點飛濺到壯漢還殘留著驚恐的臉上。傅哲的匕首捅穿了他拿刀的小臂,長腿照著對方的下巴用力一蹬。
一口帶著牙齒的鮮血在空中散成了紅色的血花。
壯漢的身體成拋物線向后飛去。
傅哲狠辣的手段擊碎了眾人的反抗情緒。村民們沒想到,在被這么多人圍攻的情況下,傅哲還敢主動出擊。
實力相差太大。
眾人的動作紛紛遲疑了起來。
沒有人再敢向前。
哪怕傅哲后腦還在不斷地滲血,右手已經(jīng)無法抬過肩頭。
躲避危險是人類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對于烏合之眾而言,痛打落水狗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但若讓他們?nèi)ゴ蛞粋€比自己強太多的人,即使對方已經(jīng)受了重傷,己方占著人多的優(yōu)勢。本著利己的思想,誰都不想讓自己沖在前排。
傅哲兇悍的戰(zhàn)斗力威懾力十足。村民們神情驚恐,腳下不安的踱步,身體誠實地向后傾。手里的農(nóng)具緊緊地攥在胸前,不像是用來傷人的武器,更像是用來自衛(wèi)的護身符。
傅哲向人群的哪個方向邁一步,站在他正前方的村民們便驚恐的發(fā)出一聲呼聲,慌亂的向后褪去。
男人的面前瞬間出現(xiàn)一大塊空地,只留下無法挪動的村民躺在地上,捂著傷口痛苦的呻吟。
“咱們?nèi)硕啵〔挥门滤?!打死他!?/p>
“對,咱們?nèi)硕?!”人群里企圖提一波士氣。
然而這次卻無人響應(yīng)。
此時被擠到前排的幾個村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男人追著揍的,剛剛都打過他懷里的人。大家都不傻,這個男人下手這么狠,丟的又不是自家的女人,不值得為此拼命。
站在前排的男人,誰也不愿意上前,甚至有幾個村民已經(jīng)把手中的棍棒丟在了地上。
剛剛拱火的幾個人一陣心虛,嘴里叫囂著,鼓動后面的人向前沖,自己卻側(cè)著身子向人群外擠去。
“嗯,人這么多?!备嫡苊鏌o表情地看著眼前一臉心驚膽戰(zhàn)的人墻。
“我簡直怕得要死。”
傅哲盯上了這幾個拱火的村民,手腕一抖,甩掉刀刃上的鮮血,不緊不慢地走了過去。
“??!不要!不要殺我!!”
被追的幾人嚇破了膽,其中一個人褲襠里一陣腥臭。
竟是嚇尿了。
男人咧開嘴角,扯出一抹血腥的笑容。
“放心,不會死的?!备嫡茉俅闻e起甩棍,“你們的命還要留著去坐牢呢。”
人群聚得快,散得也快。
傅哲站在原地,看著四處逃散的村民,沒有去追,轉(zhuǎn)身進了院子。
腎上腺素和止疼劑的藥效快過了,傅哲拿刀的手有些顫抖。他收起短棍,彎腰撿起地上的刀鞘,插了幾次,才將短刀收了回去。
“寶貝,我們可以走了?!备嫡茏叩教K御的面前。
蘇御還是和他離去時一樣,安靜的坐在墻角處,蓋在身上的風衣甚至連褶皺都沒有絲毫的不同。
只是小臉煞白,望向他的眼神更加疲倦。原本泛白的嘴唇開始透出不正常的紫,掩在風衣底下的小腿隱隱在抽搐。
好似一朵在荒漠中搖曳的淡白薔薇,下一秒就會枯萎。
這是脫水引起的電解質(zhì)紊亂,剛剛喂過的淡鹽水只是杯水車薪。
再不輸液,就來不及了……
傅哲俯身,將這朵脆弱的花朵擁進自己的懷里。
天色漸晚。
白馬脖頸上的黃銅鈴鐺來回搖擺。
險峭的山嶺間回蕩著“叮叮鐺鐺”的鈴聲。
傅哲抱著蘇御騎在白馬上,向通往城市的方向前行。
土路凹凸坎坷,亂石嶙峋。
傅哲騎馬進山用了一整天的時間。
返程的時間只會更久。
蜿蜒的山路仿佛無窮無盡。山路的一側(cè)危險陡峭,傅哲用手背抹了一把從額角流到下巴的冷汗,雙眼瞇起,努力在越發(fā)模糊的視野里看清前行的道路。
藥劑的效果早就過了。
現(xiàn)在的傅哲渾身充斥著疼痛與疲憊,受傷的半邊肩膀麻木無力,后腦仿佛有人將鐵錐插進顱骨,用大錘不停的鑿,疼的整個腦仁都在劇烈震動,惡心的讓人想吐。
如果此時溫子墨在場,基本上可以立即下診斷書:這是嚴重的顱內(nèi)出血。
傅哲感覺鼻頭有些發(fā)癢,用手指蹭了一下。
感覺指尖有些濕潤,不由地低頭。
指腹上沾著紅色的鮮血,在昏暗的天光下有些發(fā)暗。
他開始流鼻血了。
傅哲若無其事的用袖口擦掉鼻下的血跡,吐出胸口的濁氣,強打起精神,跟懷里的寶貝閑聊。
“再翻過三座山,就是公路了,我的車就停在哪里?!?/p>
蘇御的背靠在男人的懷里,感受著身后的胸腔里,隱忍的喘息聲。
一聲接著一聲,好似一扇破敗的風箱。
他沒有說什么,抬眸看向遠處的山巒。
陡峭的山峰起伏連綿,在蒼茫的暮色下影影綽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