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黎溪的臨時起意,昨晚搜去桐縣的導航路線時,她就有了這么一個想法。
海聯(lián)貨倉在桐城和桐縣之間,那里早在她被綁架前就荒廢已久,現(xiàn)在應該會變得更破敗不堪。
“為什么?”程嘉懿鎖得不能更深,將所有急躁和擔心一一禁錮在眉宇,“沈先生不會……”
“他有什么不會?”黎溪看他的眼神又直又白,沒有任何情緒,只在鋪平直敘,“到現(xiàn)在為止,你覺得他不會讓我做的,有幾樣我是沒做成?”
說實話,一件也沒有。
程嘉懿嘆出微不可聞的一口氣,眼里的情緒半分不減:“我只是擔心你的病情。”
黎溪的態(tài)度沒有軟下來,開口還是硬邦邦的直來直去:“有什么好擔心的,那個貨倉我和沈君言去過很多次……”
“去過很多次那為什么現(xiàn)在還要去!”
不給任何心理準備,程嘉懿這句話來得又急又沖,一秒就把黎溪給吼懵了。
和以前不同,他條理分明是清晰的,知道自己的話是傷人的,但他并不后悔說出這樣的話,也不打算虛偽地給出一句假道歉。
他咬牙切齒,像遇險而豎起背刺的刺猬,借此恫嚇敵人。
黎溪被他的狀態(tài)嚇到了,但沒有心里沒有要退縮的意思,反而想上前一步,撫平他強硬又可憐的刺。
“我在那里遺失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我想把它找回來。”黎溪眼神渙散,任它四處亂飄,因為她知道它飄不遠。
在狹窄的空白里,什么都飄不遠。
“我去過幾次都沒有找到。沈君言叫我放棄,但我不想就這樣渾渾噩噩地將它留在那里,我要把它找回來?!彼]眼又睜眼,目光又變回一片清明,“無論去多少次,我都要把它找回來?!?/p>
兩人之間的風涌云動漸漸平息,黎溪轉頭看程嘉懿,但他故意側著臉避開她,翹起的睫毛垂在眼皮底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在那里弄丟了什么東西?”
許久,久到黎溪以為他要一直讓兩人這樣僵著的時候,程嘉懿打破了此刻漫長的沉默。
“不知道。”黎溪回答得坦坦蕩蕩,“但腦海里總有一個聲音跟我說,這些東西很重要,你一定要拿回來,否則抱憾終身?!?/p>
“所以……”她跳下車前蓋,抬起手舉到程嘉懿面前,“程先生愿意做世界上最后一個陪我找奇跡的人嗎?”
程嘉懿沒有立刻對她伸出手,看了看她空落落的掌心,最后才抬頭看她:“為什么是最后一個?”
“你還真是本《十萬個為什么》呢?!崩柘锨耙徊剑蝗菥芙^抓起他的手,“因為我相信程先生就是奇跡啊?!?/p>
她的手就是小小的縛身索,再加上短短一句帶蜜的咒語,程嘉懿就瞬間被定在原地。
為什么我是奇跡?
黎溪猜他肯定又要這樣問,可惜她給不出答案。
她說了一句真話,一句假話。
她不知道程嘉懿是不是奇跡,只是覺得這樣說能讓人感動,那她多編造多幾個這種善意的謊言也無傷大雅。
但“最后一個”,是比珍珠還真的真話。
這會是她最后一次到舊貨倉做情景再現(xiàn),如果病情還是原地踏步,她就聽從沈君言的話,放棄這種殘酷的方法。
“等等?!背碳诬裁偷赝O履_步,按住黎溪抓住自己的手,“我還有一個問題?!?/p>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