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小心思自然逃不過沈君言的法眼,幾乎是同時他敏感地察覺到不對,眸光微斂:“不如什么?”
這怎么能讓你知道呢?
“這還用問?”黎溪叉著腰讓曲線顯露,試圖用氣勢壓過心虛,“當(dāng)然是不如我們上去衣帽間看看,我這么多年沒參加過酒會,明晚可不能被任何人艷壓?!?/p>
沈君言戳了戳她鼓起一邊的臉頰。
黎崇山在生的時候,出席晚宴酒會總會帶上他們。
但彼時他只是個偶然被上天眷顧的落難者,又有什么資格站在一直被眾神寵愛的黎溪身邊,只能跟在父女倆后面,接受背后的冷嘲熱諷。
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他是明遠的絕對掌控者,掌握著無數(shù)人的經(jīng)濟命脈。以前他只能看見別人的冷眼和嘲諷,現(xiàn)在又有誰見著他會不點頭哈腰地討好?
“何必擔(dān)心這個?!鄙蚓缘皖^在她頸側(cè)輕咬了一口,“我給你的永遠是最好的?!?/p>
黎崇山去得突然,來不及向任何人托孤,就把自己唯一的女兒孤獨地留在人世間。
黎溪還記得他下葬的那天是個暴雨日,瓢潑的大雨把土坑四周的泥土沖刷得殘缺泥濘,濺得黑裙擺和黑皮鞋上都是土黃色的泥痕。
雨越下越大,幾乎要把她的黑傘墜爛。所有人散場后,只有沈君言陪著她站在墳前。
她看著石碑上的照片,眼睛被雨霧遮蔽,迷茫地看著灰沉沉的天:“哥哥,以后沒有人會來愛我了,對嗎?”
黎溪的媽媽在她三歲那年離世,但那時她還不懂事,看著爸爸流淚滿面說“以后就剩我們父女二人相依為命了”的時候,還不知道隔著陰陽的離別是什么滋味。
等她現(xiàn)在知道了,卻她沒機會像父親一樣,抱著摯親說“相依為命”了。
沈君言扔掉傘,用雙手將她摟進懷里緊緊抱著。
大雨瞬間把他淋濕,可他熾熱的體溫還是從冰涼的襯衫里透出,讓她冷僵的身體有了一絲慰藉。
“不是的,你還有我,我會永遠愛你?!?/p>
沈君言在那之前還不叫她溪溪,跟著黎崇山一樣喊她阿溪,可從那天開始,她的稱謂就變了。
他為她撐傘,開車載她回家,替她擦干頭發(fā),然后隔著大毛巾將她細致地擁著,像用雙手捧著一個易碎的琉璃像,生怕她受到半點損傷。
“溪溪,只要我在,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只會屬于你。”他單膝跪下,掀開蓋在她頭頂?shù)拿硪唤?,虔誠猶如信徒禱告,生怕她有半分猶豫,“溪溪,讓我愛你,好嗎?”
表白的話黎溪聽到耳朵起繭,但沈君言近乎乞求的表情和語氣讓她忍不住側(cè)目。
那天以前的沈君言是冷靜得漠的集團接班人,而那天的沈君言只是個希望得到愛人垂憐的哥哥。
她破天荒給予了回應(yīng):“就算我不愛你,你也愛我嗎?”
沈君言表情還是如此,沒有激動,沒有迫切,只是握著她的手用兩萬分誠意肯定:“會,就算你恨我,我也愛你?!?/p>
他的諾言過分極端,要是正常人肯定會被嚇跑??蓜偨?jīng)歷了綁架和喪父的黎溪就是需要這種能讓她窒息的安全感,破格讓他乘虛而入。
這一入就是五年。
她原本只是把他當(dāng)成浮木,可這根浮木在上岸后突然生根發(fā)芽,深深盤虬著她,無法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