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喬這番話給足了神秘感,遲疑又猶豫,六十二個字生生講了半分多鐘。
但對比聽完后足足沉默了三分鐘的黎溪,這三十多秒就顯得有些短暫。
“嘉懿哥從來不說自己的事,我也是從別處聽來的,或許只是以訛傳訛,也不知道真假,黎小姐聽完就忘了吧?!?/p>
雖然她跟黎溪說過不少八卦,但說的都是人盡皆知的玩笑。
而原生家庭這件事太過沉重,沒有人敢當(dāng)面去問程嘉懿本人,卻有很多人希望孤傲的他有著凄慘的背景,給他們帶來或愛或恨的幻想。
“那他……”黎溪咬了咬下唇,選中又拋棄了幾種句型,最終定了個她認(rèn)為最和善的說法,“現(xiàn)在看上去,不太像過著很拮據(jù)的生活呢?!?/p>
“現(xiàn)在的確不像?!庇釂痰幕卮鹨餐瑯訛殡y,“但嘉懿哥大學(xué)第一年的確要靠助學(xué)金才交得上學(xué)費。”
黎溪再次沉默。
程嘉懿于她來說,跟其他任何一個男人沒有任何區(qū)別——是閑暇時用來打趣的玩物,是她想用來平衡荷爾蒙的工具。
但此時聽到俞喬說的故事,甚至這個故事的真假也無人得知,她卻難得地動了一絲惻隱之心。
清貧又孤高的男人她見過不少,每一個她都只帶著踐踏的心態(tài)去結(jié)交,惡劣地想折斷他們的傲骨,看他們卑微匍匐在她腳下。
但為什么這次她猶豫了?
不得不說,程嘉懿是她見過最難搞的人,她不喜歡被動,不愿被壓制,所以他也是最能激起她征服欲的男人。
能勢均力敵的對手與知音一樣難覓,黎溪不介意暫時低頭等待時機反撲。
“我知道了?!?/p>
她轉(zhuǎn)動夾在中指和無名指煙管口紅,微微一笑。
黎溪身上最大優(yōu)點,就是知錯能改。雖然她也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就是從來不覺得自己錯了。
不過現(xiàn)在既然知道自己錯在哪里,她也不會視而不見。
說要監(jiān)督她一日三餐的人跑了個沒影,黎溪便帶著俞喬一起下樓吃飯。
“小喬,你知道程嘉懿喜歡什么嗎?”
這就把俞喬難倒了。
“嘉懿哥無欲無求,大學(xué)時除了上課就是鍛煉和打工,沒見他有什么愛好?!?/p>
不愧是最難搞的男人。
若他不“仇富”,她還能用錢把人砸開心了,但程嘉懿這人跟個和尚似的,難不成要給他送一套佛經(jīng)大全嗎?
揣著一肚子愁心事,黎溪胃口沒了大半,吃了一碗海參羹就覺得撐,可俞喬還坐在那里監(jiān)督她吃飯,她只能用筷子一粒一粒夾米飯。
一通電話猶如及時雨拯救了她。
黎溪從不質(zhì)疑施嵐的工作效率,但她在一小時內(nèi)就有反饋的效率著實讓黎溪有點小吃驚。
“我突然想起一個關(guān)鍵人物,那人叫孔方,是我留學(xué)時認(rèn)識的二世祖,而他哥經(jīng)常在沈君言辦公室出入?!?/p>
黎溪猥瑣地嘶了一聲:“難道……”
“麻煩你停止這齷蹉的想象?!笔箓鱽砹朔摰穆曇?,似乎是在寫字,“孔家全族都是愛國華人,K&G財團(tuán)就是他們家的,他們應(yīng)該比我清楚沈君言在美國做了什么?!?/p>
這確實是個很好的切入點,黎溪借機從凳子上起來,走到飯廳的露臺才開口:“但直接問他們會打草驚蛇吧?”
“在考慮會不會被沈君言知道之前,你還是想一下怎么撬開孔方的口吧?!彼坪跏菍懞昧?,鋼筆蓋啪的一聲和筆桿合二為一,“不過孔方這人神神叨叨的,奸詐得很。”
黎溪倒是樂觀:“他奸詐我就不奸詐嗎?而且又不是沒了他不行,怕什么?!?/p>
施嵐也是這個想法:“孔方明天抵達(dá),我在后天給他搞個洗塵宴,就在昨晚的度假村,到時候我來接你。”
黎溪應(yīng)了聲好正打算掛電話,施嵐又大驚小怪地喊了幾聲:“還有一點,孔方還有個臭毛病,聚會從不讓外人進(jìn)入,你得提前為你的保鏢先生想個新身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