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新羽小聲說:“我跟你說,俞風城就是個喜歡折騰人的變態(tài),他就喜歡看我難受?!?/p>
馮東元遲疑道:“是嗎,他平時好像……挺正常的?!?/p>
“裝的,你小心點兒他?!?/p>
“我小心什么?”
白新羽一時語塞,“反正……離他遠點兒,他是神經(jīng)病?!?/p>
馮東元無奈地搖搖頭,“他要是真欺負你,你可以去跟班長說,班長會主持公道的?!?/p>
白新羽嘆了口氣,他要怎么告訴別人,俞風城想那啥他呢?
“新羽,你怎么又撒那么多洗衣服,傷身體的,尤其是貼身衣物,不能放這么多。”
白新羽冷笑道:“這是俞風城的衣服,我給他‘好好’洗洗?!?/p>
馮東元無語了。
“我的衣服怎么了?”
俞風城的聲音在背后陰惻惻的響起。
白新羽身子一抖,回過頭去,他也不知道俞風城在哪兒站多久了,真他媽滲人。
俞風城走了過來,瞄了自己衣服一眼,一下子就看到上面那個大鞋印子。他指了指,笑著說:“你踩的?”
那笑容看得白新羽直發(fā)毛,他馬上辯解道:“不小心掉地上的?!?/p>
“洗干凈?!庇犸L城靠在水槽邊盯著他。
白新羽把那衣服當成了俞風城的腦袋,又揉又搓,發(fā)泄著心頭的怨憤,偏偏馮東元還事兒媽,不斷地糾正他怎么洗省力,怎么洗干凈。
把衣服和襪子洗完了,洗衣盆里孤零零地飄著一條黑色的內褲,俞風城的。
白新羽咽了口口水,看著俞風城,俞風城挑了挑眉,“還有不到十分鐘就要去洗澡了,你洗不完就帶去澡堂子洗?!?/p>
白新羽這輩子別說別人的內褲了,連自己的內褲他都沒洗過,他的內褲,除了他媽和他保姆,就他這個女朋友那個相好碰過,內褲這種東西,能碰的應該都是關系親密的人,他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他會給一個男人洗內褲,太他媽操蛋了!
俞風城似乎挺享受白新羽糾結的樣子的,笑盈盈地看著他。
白新羽設想了一下如果不照辦的后果,最后只好很沒骨氣地拿起內褲,搓了起來。他手碰到那條內褲的一瞬間,腦海里立刻開始重播在澡堂看到的俞風城那雄赳赳氣昂昂的小丁丁,一想到那個讓人嫉妒萬分的寶貝,就被這塊小棉布包裹著,白新羽就覺得臉發(fā)燙,一種前所未有地羞恥感襲來,他頓時有點兒撐不住了。完蛋了,一會兒上澡堂再看著俞風城脫光了站他面前,自己要怎么直視小小俞?洗內褲,不就等于……間接……碰到……了嗎……其實他確實有點好奇,那么大握在手里是什么感覺?
操!他在想什么??!白新羽內心一陣抓狂,只想把整個洗衣盆扣俞風城頭上。
俞風城看著白新羽臉上變化的表情,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
第十六章
當天晚上洗澡的時候,為了避免和小小俞面對面,白新羽火燒屁股一般第一個沖向澡堂,脫光了衣服就去洗澡,低頭誰也不看,他怕自己一旦看到俞風城的那玩意兒,就會忍不住想起一些不該想的東西,他是個正直的直男,堅決不能受邪門歪道的蠱惑。
那天洗澡的人比較多,白新羽幸運地和俞風城離得很遠,自覺逃過了一劫。
從那天開始,他就被迫給俞風城洗了一個禮拜的內褲,后來他也洗麻木了,除了每天例行公事地踩幾腳之外,基本都能心平氣和地把衣服洗完。他洗衣服的進步得到了馮東元的夸獎,但是他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前半個月還沒有涉及體能項目,都是軍姿正步之類的基礎,所以白新羽感覺除了每天要早起之外,過得還不算很艱難,他甚至偷偷有了一種,部隊也不過如此的感覺。
在生活一點點步入正軌之后,白新羽在某一天,突然難以控制地想念起了被俞風城收走的那一條煙。他煙癮犯了,又抽不慣小賣部那些便宜的煙,想起自己帶來的那條好煙,實在忍不住了,冒著自己送上虎口的風險,在一個宿舍人少的午休,找上了俞風城。
俞風城正在看書,見白新羽欲言又止,跟罰站似的站在自己面前,挑眉道:“干什么?”
白新羽悄聲道:“那個,我那個煙,你扔了嗎?”
俞風城瞇起眼睛,明知故問道:“沒有,怎么了?!?/p>
“能……能還我一包嗎,一包就行,就算要戒煙,那也得……循序漸進是不是,不能一下子掐了,要命啊。”
俞風城笑瞇瞇地說:“我要是不還呢?!?/p>
白新羽咽了口口水,忍著想扇死他的動作,哀求道:“就還我一包吧,你留著也沒用,不是浪費嗎。”
“我準備借花獻佛,拿去孝敬首長?!?/p>
白新羽怒指著他,“你、你怎么說得這么理所當然呢,你都不羞愧嗎。”
俞風城聳了聳肩,“不啊?!?/p>
白新羽想著他那煙,還是不死心,忍辱負重地說:“要不,我再給你洗一個禮拜的衣服?!?/p>
俞風城涼涼地說:“你洗衣服洗不干凈,還是算了吧?!?/p>
白新羽在心里大罵,老子就著新疆冰涼的水給你丫洗一個禮拜的衣服,你還敢嫌不干凈!他忍不住在腦海中想像自己抓著俞風城的頭發(fā)扇他嘴巴子,然后再往墻上撞的威武畫面,可是現(xiàn)實是他也只敢想想,一開口,還是低聲下氣的,“我盡量洗干凈點……要不,半包?”
俞風城終于放下了書,邪笑著看著他,“這么大癮???”
“從高中就開始抽了,好幾年呢,也不是說戒馬上就能戒的……”白新羽小聲說:“你還我一點吧,小賣鋪那些煙,太次了,跟燒樹葉似的?!毙≠u部里并不是沒有好煙,但是那種較貴的煙,不是賣的,是專門用來招待上面來的領導的,普通兵沒有命令不能買,怕有行賄的嫌疑,能買的都是幾塊錢一包的,白新羽享受慣了,又看不上。
俞風城打開柜子,從里面拿出一盒煙,晃了晃,“你是說這個?”
白新羽眼睛發(fā)亮,用力點頭,那表情就跟小狗見了肉骨頭,就差流哈喇子甩尾巴了,讓俞風城有種把煙扔出去,白新羽就會撲過去撿的錯覺。
俞風城看了看手里那盒煙,勾唇一笑,“來,跟我出來?!?/p>
白新羽還沒徹底失去理智,立刻警惕地說:“你要干嘛?”
俞風城道:“你說得對,讓你戒煙應該循序漸進,所以我看著你抽?!?/p>
白新羽皺著眉看了他半晌,將信將疑地說:“真的?”
“真的,你到底要不要。”
白新羽點點頭,“要。”
俞風城把煙揣進兜里,往門口走去。
白新羽看著俞風城的背影,還是猶豫了那么一下的,不過想想他也不能真強-奸自己嘛,怕什么,大不了再洗一個禮拜內褲唄,他都洗出經(jīng)驗了。他給自己壯了壯膽子,跟俞風城出去了。
操場后邊兒的休息區(qū),這個點兒沒人,因為種著樹,比較隱蔽,俞風城把白新羽帶過去后,往椅上一坐,翹著二郎腿,用下巴指了指自己旁邊的座位,“過來?!?/p>
白新羽有些戒備地坐下了。
俞風城笑瞇瞇地說:“你是不是挺怕我的?”
白新羽覺得說是丟人,說不是心虛,不知道怎么回答。
俞風城捏了捏他的下巴,輕聲說:“要是怕就對了?!?/p>
白新羽早已經(jīng)認定俞風城是變態(tài),也沒再糾吉他為什么如此“變態(tài)”,只想趕緊拿到自己的煙走人,于是用眼神催促著。
俞風城從煙盒里抽出一支煙,逗弄著在白新羽眼前晃了晃,“就一根兒?!?/p>
白新羽點點頭,伸手就要去拿。
俞風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瞇著眼睛道:“哎,我可沒說就這么給你?!?/p>
白新羽煩死了,“你還要怎么樣。”
俞風城跟逗小狗似的說:“親我一下?!?/p>
白新羽瞪直了眼珠子,憤而脫口而出,“你太不要臉了!”
俞風城也不惱,“你還要不要煙?”
“這煙本來就是我的,你搶我東西!你他媽的……”白新羽威脅道:“我要告訴班長,告訴指導員?!?/p>
俞風城笑道:“去呀?!?/p>
“你……”白新羽指著他鼻子,手直哆嗦,大概是這些天俞風城都沒嚇唬他,他好了傷疤忘了疼的本性難移,一時沖動,伸手就去搶。結果他的手還沒碰到煙,就被俞風城給制住了。
當他的胳膊被反擰到背后的時候,他心叫糟糕,還沒來得及罵上半句,熱乎乎的嘴唇就那么貼了上來。
白新羽一下子懵了。
俞風城親他的方式非常霸道,連吻帶咬的,那滾燙的柔軟的嘴唇揉虐著他的唇瓣,激烈的情緒從那粗暴的動作中傳遞過來,伴隨著俞風城純男性的氣息,他這輩子沒被人這么親過,一時不知所措。
等他回過勁兒來的時候,用力推拒著俞風城的胸膛,可俞風城紋絲不動,反而按住他的后腦勺,在他脖子上輕輕一掐,他頓時感覺頸椎處一陣酥麻,之后就有一截滑溜溜的舌頭伸進了他嘴里,那舌頭勾著他的舌尖,挑逗舔-弄,很技巧地撩撥著他,那一刻他意識到,俞風城這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如果不是情況不對,真應該和這小子交流一下技藝,可是……練習的物件不能是他呀!
俞風城把那嘴唇嘗了個遍,才意猶未盡地放開。
白新羽滿臉通紅,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一時不知道該罵點兒什么,才能表達他此時的情緒。
俞風城舔了舔嘴角,“嗯,味道勉強可以?!彼涯歉毤毜責煹值搅税仔掠鹗掷?,特別溫柔地說:“乖,省著點兒抽,下次就不是親一下這么簡單了。”說完拍拍屁股,瀟灑地走了。
白新羽拿著那根煙兒,半天都沒回過勁兒來。
合著他就為了一根兒煙,把自己跟男人的初吻給送出去了?他怎么這么便宜呢!其實親一下也沒啥,又不疼……不對,這么想太他媽沒自尊了!俞風城這個變態(tài)王八蛋,居然敢強吻他!不過……跟就著冰水洗一個禮拜衣服比,這個好像輕松多了啊?也不對啊,這他媽應該是原則問題啊。
白小少爺糾結了半天,最后忿忿不平地掏出打火機,把煙點上,狠狠地吸了一口,隨后想起俞風城臨走前說過的話,心疼地慢慢抽了起來。
第十七章
當天晚上洗澡的時候,為了避免和小小俞面對面,白新羽火燒屁股一般第一個沖向澡堂,脫光了衣服就去洗澡,低頭誰也不看,他怕自己一旦看到俞風城的那玩意兒,就會忍不住想起一些不該想的東西,他是個正直的直男,堅決不能受邪門歪道的蠱惑。
那天洗澡的人比較多,白新羽幸運地和俞風城離得很遠,自覺逃過了一劫。
從那天開始,他就被迫給俞風城洗了一個禮拜的內褲,后來他也洗麻木了,除了每天例行公事地踩幾腳之外,基本都能心平氣和地把衣服洗完。他洗衣服的進步得到了馮東元的夸獎,但是他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前半個月還沒有涉及體能項目,都是軍姿正步之類的基礎,所以白新羽感覺除了每天要早起之外,過得還不算很艱難,他甚至偷偷有了一種,部隊也不過如此的感覺。
在生活一點點步入正軌之后,白新羽在某一天,突然難以控制地想念起了被俞風城收走的那一條煙。他煙癮犯了,又抽不慣小賣部那些便宜的煙,想起自己帶來的那條好煙,實在忍不住了,冒著自己送上虎口的風險,在一個宿舍人少的午休,找上了俞風城。
俞風城正在看書,見白新羽欲言又止,跟罰站似的站在自己面前,挑眉道:“干什么?”
白新羽悄聲道:“那個,我那個煙,你扔了嗎?”
俞風城瞇起眼睛,明知故問道:“沒有,怎么了。”
“能……能還我一包嗎,一包就行,就算要戒煙,那也得……循序漸進是不是,不能一下子掐了,要命啊?!?/p>
俞風城笑瞇瞇地說:“我要是不還呢。”
白新羽咽了口口水,忍著想扇死他的動作,哀求道:“就還我一包吧,你留著也沒用,不是浪費嗎?!?/p>
“我準備借花獻佛,拿去孝敬首長。”
白新羽怒指著他,“你、你怎么說得這么理所當然呢,你都不羞愧嗎?!?/p>
俞風城聳了聳肩,“不啊。”
白新羽想著他那煙,還是不死心,忍辱負重地說:“要不,我再給你洗一個禮拜的衣服?!?/p>
俞風城涼涼地說:“你洗衣服洗不干凈,還是算了吧。”
白新羽在心里大罵,老子就著新疆冰涼的水給你丫洗一個禮拜的衣服,你還敢嫌不干凈!他忍不住在腦海中想像自己抓著俞風城的頭發(fā)扇他嘴巴子,然后再往墻上撞的威武畫面,可是現(xiàn)實是他也只敢想想,一開口,還是低聲下氣的,“我盡量洗干凈點……要不,半包?”
俞風城終于放下了書,邪笑著看著他,“這么大癮?。俊?/p>
“從高中就開始抽了,好幾年呢,也不是說戒馬上就能戒的……”白新羽小聲說:“你還我一點吧,小賣鋪那些煙,太次了,跟燒樹葉似的?!毙≠u部里并不是沒有好煙,但是那種較貴的煙,不是賣的,是專門用來招待上面來的領導的,普通兵沒有命令不能買,怕有行賄的嫌疑,能買的都是幾塊錢一包的,白新羽享受慣了,又看不上。
俞風城打開柜子,從里面拿出一盒煙,晃了晃,“你是說這個?”
白新羽眼睛發(fā)亮,用力點頭,那表情就跟小狗見了肉骨頭,就差流哈喇子甩尾巴了,讓俞風城有種把煙扔出去,白新羽就會撲過去撿的錯覺。
俞風城看了看手里那盒煙,勾唇一笑,“來,跟我出來?!?/p>
白新羽還沒徹底失去理智,立刻警惕地說:“你要干嘛?”
俞風城道:“你說得對,讓你戒煙應該循序漸進,所以我看著你抽?!?/p>
白新羽皺著眉看了他半晌,將信將疑地說:“真的?”
“真的,你到底要不要。”
白新羽點點頭,“要。”
俞風城把煙揣進兜里,往門口走去。
白新羽看著俞風城的背影,還是猶豫了那么一下的,不過想想他也不能真強-奸自己嘛,怕什么,大不了再洗一個禮拜內褲唄,他都洗出經(jīng)驗了。他給自己壯了壯膽子,跟俞風城出去了。
操場后邊兒的休息區(qū),這個點兒沒人,因為種著樹,比較隱蔽,俞風城把白新羽帶過去后,往椅上一坐,翹著二郎腿,用下巴指了指自己旁邊的座位,“過來?!?/p>
白新羽有些戒備地坐下了。
俞風城笑瞇瞇地說:“你是不是挺怕我的?”
白新羽覺得說是丟人,說不是心虛,不知道怎么回答。
俞風城捏了捏他的下巴,輕聲說:“要是怕就對了?!?/p>
白新羽早已經(jīng)認定俞風城是變態(tài),也沒再糾吉他為什么如此“變態(tài)”,只想趕緊拿到自己的煙走人,于是用眼神催促著。
俞風城從煙盒里抽出一支煙,逗弄著在白新羽眼前晃了晃,“就一根兒?!?/p>
白新羽點點頭,伸手就要去拿。
俞風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瞇著眼睛道:“哎,我可沒說就這么給你。”
白新羽煩死了,“你還要怎么樣。”
俞風城跟逗小狗似的說:“親我一下?!?/p>
白新羽瞪直了眼珠子,憤而脫口而出,“你太不要臉了!”
俞風城也不惱,“你還要不要煙?”
“這煙本來就是我的,你搶我東西!你他媽的……”白新羽威脅道:“我要告訴班長,告訴指導員?!?/p>
俞風城笑道:“去呀?!?/p>
“你……”白新羽指著他鼻子,手直哆嗦,大概是這些天俞風城都沒嚇唬他,他好了傷疤忘了疼的本性難移,一時沖動,伸手就去搶。結果他的手還沒碰到煙,就被俞風城給制住了。
當他的胳膊被反擰到背后的時候,他心叫糟糕,還沒來得及罵上半句,熱乎乎的嘴唇就那么貼了上來。
白新羽一下子懵了。
俞風城親他的方式非常霸道,連吻帶咬的,那滾燙的柔軟的嘴唇揉虐著他的唇瓣,激烈的情緒從那粗暴的動作中傳遞過來,伴隨著俞風城純男性的氣息,他這輩子沒被人這么親過,一時不知所措。
等他回過勁兒來的時候,用力推拒著俞風城的胸膛,可俞風城紋絲不動,反而按住他的后腦勺,在他脖子上輕輕一掐,他頓時感覺頸椎處一陣酥麻,之后就有一截滑溜溜的舌頭伸進了他嘴里,那舌頭勾著他的舌尖,挑逗舔-弄,很技巧地撩撥著他,那一刻他意識到,俞風城這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如果不是情況不對,真應該和這小子交流一下技藝,可是……練習的物件不能是他呀!
俞風城把那嘴唇嘗了個遍,才意猶未盡地放開。
白新羽滿臉通紅,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一時不知道該罵點兒什么,才能表達他此時的情緒。
俞風城舔了舔嘴角,“嗯,味道勉強可以。”他把那根細細地煙抵到了白新羽手里,特別溫柔地說:“乖,省著點兒抽,下次就不是親一下這么簡單了?!闭f完拍拍屁股,瀟灑地走了。
白新羽拿著那根煙兒,半天都沒回過勁兒來。
合著他就為了一根兒煙,把自己跟男人的初吻給送出去了?他怎么這么便宜呢!其實親一下也沒啥,又不疼……不對,這么想太他媽沒自尊了!俞風城這個變態(tài)王八蛋,居然敢強吻他!不過……跟就著冰水洗一個禮拜衣服比,這個好像輕松多了啊?也不對啊,這他媽應該是原則問題啊。
白小少爺糾結了半天,最后忿忿不平地掏出打火機,把煙點上,狠狠地吸了一口,隨后想起俞風城臨走前說過的話,心疼地慢慢抽了起來。
漆黑靜謐的白楊樹林,突然傳來了氣勢驚人的黃河大合唱,那歌不是唱出來的,是吼出來的,沒有調,沒有音色,有的只是這群年輕人從身體里爆發(fā)出來的豪氣,一時整個樹林都為之震動。
白新羽在跟著吼了兩嗓子后,果然感覺腦袋清醒不少,但跑過三公里后,他就開始跟不上了,一想到掉隊要重跑,他真是拼了老命在往前挪,可還是漸漸地落到了隊伍后面。
陳靖放慢速度,跑到隊伍后方,叫道:“大家看到掉隊的同志就扶一把,爭取全班通過。”
他們每個班就20人,四分之一那就是五個人,以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看,絕對有超過5個人在30分鐘內回不去?,F(xiàn)在明顯掉隊的人里,就有白新羽、錢亮和其他好幾個。
馮東元跑了過來,安慰道:“你們保持勻速呼吸,別緊張,我算過,咱們平時也就跑30分鐘多點,加快速度,沒問題的?!?/p>
錢亮喘得不行,“東、東元,你看著……比我還瘦,怎么這么能跑?!?/p>
馮東元笑道:“我在學校就練長跑的?!?/p>
白新羽跑得直翻白眼,他覺得自己肯定會是最慢回到操場的那個,而最慢回去的代價就是還要再跑一次5公里,許闖這是要玩兒死他們??!
馮東元拽著白新羽的胳膊,“新羽,你撐住啊,不然連長真的能讓你再跑一遍?!?/p>
白新羽上氣不接下氣,“我……30分鐘……不行的?!彼看闻芡晡骞?,都是要死要活的,而且總是全班、甚至全連最末尾的那個,平時一般就是讓他做些俯臥撐,雖然也挺累,但跟五公里簡直不是一個級別的,他心里真是恨不得揍死許闖。
陳靖道:“不行也得行,你跑不完不要緊,還可能拖累全班人跟著你重跑。”他架起白新羽的胳膊,“白新羽,你好歹也當了一個月的兵了,有點兒骨氣?!?/p>
白新羽甩了甩腦袋,汗水都甩到了陳靖臉上,“班長,我真不行,半個小時……我真不跑不完,要不你把我打暈吧,許闖就能放過我了?!?/p>
陳靖厲聲道:“胡說八道,你這樣就等于上戰(zhàn)場裝死,這是軍人該干的事嗎?”
白新羽喘道:“我他媽……要是再跑五公里,就成死人了……還軍人……”
陳靖狠狠拍了下他的腦袋,“白新羽,關于你的態(tài)度問題,回去我再找你好好談話,你現(xiàn)在死也要給我跑完,只要你努力了,30分鐘內你完不成,我代替你跑那五公里!你要是現(xiàn)在就想放棄,我一輩子瞧不起你!”
俞風城不知道什么時候也跑到了他身邊,默默地看著他。
白新羽咬著牙,心臟仿佛被什么東西抓住了,他在跑與不跑之間掙扎了起來,如果現(xiàn)在真的倒地裝死,他就能躲過一劫了,可是……
我一輩子瞧不起你!
那句話就跟一頂洪鐘般,狠狠撞了他一下,撥動了他身體內某根名為自尊的弦,他想往地上一撲了事,卻始終狠不下心來。
馮東元推著他,“新羽,跑啊,又跑不死,說不定你真能30分鐘跑完呢!”
陳靖道:“東元,你去扶一下錢亮,你們體能好的,互相攙扶一下,都別掉隊,超過5個人掉隊,那就是咱們全班的事兒?!?/p>
馮東元點點頭,上去拽著錢亮的胳膊,拖著他往前跑,其他人也趕過來幫著掉隊的人。本來如果沒有時間限制,經(jīng)過一個月的鍛煉,他們都能豎著跑完全程,可是加上30分鐘的限制后,他們不得不提高速度,體力消耗倍增,整個班的人開始互相攙扶著往前跑,時間的流逝跟把大砍刀一樣懸在他們脖子上。
白新羽咬著牙往前跑,全身跟洗澡似的,汗水嘩嘩地流。俞風城繞道另一側,架起了他的胳膊,低聲道:“你別拖累全班的人,抬起腳跑?!?/p>
白新羽不自覺地把身上的重量往俞風城身上分散,實際上他都恨不得直接掛俞風城身上了,他能聽到俞風城也在喘,但是很克制,被自己這么拖著,體力消耗肯定要增大,但俞風城呼吸卻沒亂,抓著他的那只胳膊力氣可真大,讓他想停都停不下來,他微微抬起頭,看著俞風城刀削般的下巴上懸掛的汗珠,像小河一樣順著脖子流進衣服里,同樣是長跑,自己跟瀕死的魚一樣,俞風城卻可以如此從容。
都是不缺胳膊不缺腿的年輕男人,他們之間的差距,真的有那么大嗎?他不想拖累全班跟他重跑,他也不想讓誰代替他跑,他只想當一個普通的、中規(guī)中矩的兵,跟所有人一樣,正常地完成任務,不受罰,就這么簡單的愿望,難道他都做不到?他白新羽……真的有那么孬嗎?
來到部隊之后,沒有了錢的加持,他一下子屁都不是了。成績總是最差,受罰總是最多,不會有人尊稱他一聲“白少爺”,也不會有人對他拍馬討好,甚至沒幾個人愿意接近他,沒幾個人瞧得起他,俞風城更是直接罵他“窩囊廢”,他本來以為自己可以不在意,他可以繼續(xù)用對付他爸媽的方法,對所有的這些都視而不見,只要他自己活得舒坦就行,可是他發(fā)現(xiàn)他越來越做不到了,當他看到,比他小六歲的新兵樣樣比他出類拔萃的時候,他覺得難受,覺得丟人。他沒有什么崇高的保家衛(wèi)國的理想,也沒什么爭強好勝的念頭,他僅僅只是想當一個普通的、不掉隊的兵!
操場的燈光如星火般在遙遙前方閃耀,白新羽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也不知道還剩多少時間,他只是拼命挪動步子,朝著那個光點前進。
他不想被人瞧不起……
第十八章
眼看著東方翻起了魚肚白,大批的新兵慢慢跑回了操場。陳靖看了看時間,道:“風城,你們幾個先走吧,別真的弄得整個班都重跑。”
俞風城點點頭,他神情復雜地看了白新羽一眼,和幾個體能好的兵開始加快速度跑走了。
等陳靖和白新羽跑回操場的時候,顯然時間早已經(jīng)超過了30分鐘,他們是3班唯二遲到的兩個人。
白新羽搖搖晃晃地站著,鼻頭發(fā)酸,特別想哭,他腿都快跑斷了,也沒能在規(guī)定時間內回來,全連只有他一個人跑不下來,只有他一個,這一個月里,當其他兵都在努力適應體能訓練,逐步提高的時候,只有他還在得過且過地偷懶,踩著及格線前進,結果許闖稍微一“練兵”,結果立刻顯現(xiàn)出來了。
許闖背著手走了過來,目光落到陳靖身上,“你怎么回事?”
“報告連長,我是他的班長。”
“廢話,我不知道你是他班長?”
“報告連長,我答應他,如果他努力跑完全程,就算遲到了,那額外的五公里我代替他跑?!?/p>
許闖瞇起眼睛,“我答應了嗎?”
陳靖低下頭,小聲說:“連長,給我個面子唄,他再跑五公里真容易出事?!?/p>
許闖瞪著他,一揮手,“跑去!”
“是!”陳靖敬了個禮,開始繞著操場的跑道跑了起來。
“班長……”白新羽追了兩步,卻覺得雙腿發(fā)軟,他如鯁在喉,卻說不出“我自己跑”的話,他現(xiàn)在連站著都直晃,他看著陳靖的背影,心里滿是愧疚和心虛,整個班的人都在看他,那苛責的目光刺得他臉發(fā)燙,讓他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許闖叫了解散,到早餐前都不用出操了,大家可以回去休息,可3班的人一個都沒有走,他們追到陳靖身邊,勸著,“班長,連長走了,咱意思意思行了,回去休息一下吧?!?/p>
陳靖瞪了他一眼,喘著氣說:“你騙得了連長,騙得了自己嗎?為了區(qū)區(qū)五公里心里落個疙瘩,以后想起來不難受?”他已經(jīng)把眼鏡折起來放進了口袋里,那張一下子顯得稚嫩了好幾歲的臉上,帶著一層薄薄的細汗,緊抿的唇線讓他看上去格外固執(zhí)。
白新羽累得跟不上陳靖的速度,只能在內圈走路,看著陳靖大汗淋漓的樣子,心里越來越不舒服。
“哎,你們快別跟班長說話了,他都直喘了?!?/p>
陳靖道:“沒事,十公里不算什么?!?/p>
小毛涼涼地說:“全連就一個人不合格,還就在我們班了,五公里有多難啊?平時要是上上心……”
“小毛?!痹S昭平推了推他,朝他使眼色,“算了?!?/p>
小毛故意拔高音量,“我說說怎么了?聽說班長在炮兵連是尖子兵,剛提士官,帶的兵的成績對他多重要啊。”
陳靖聲音沉了幾分,“小毛,你回去休息?!?/p>
小毛白了白新羽一眼,轉身走了。
白新羽低著頭不說話。
馮東元悄悄推了推他,“你別忘心里去,這才訓練一個月,你能趕上的。”
俞風城冷冷道:“就他這個態(tài)度,給他一年也不能合格。今天是讓班長代替你跑步,明天打算找誰替你考核?白新羽,你還是去炊事班吧?!?/p>
陳靖此時跑得遠了,沒聽著,但周圍的新兵都聽著了,大家默不作聲,可心里卻覺得解恨。俞風城這番話說得一點兒都沒錯,白新羽不僅在拖累他們班的成績,還在拖累陳靖的成績,影響陳靖的提升,陳靖雖然不茍言笑,但有能耐、人又正氣,在班里威信很高,本來白新羽偷懶耍賴,他們最多心里瞧不起,表面上不會說什么,可今天這個事兒犯了眾怒了,矛頭紛紛都指向了他。
白新羽被擠兌得渾身難受,強烈的羞恥感揮之不去。
陳靖畢竟是當過兩年兵的,十公里跑下來,除了喘得厲害點兒,還穩(wěn)穩(wěn)當當?shù)模?班的人跟著他回了宿舍,白新羽走在最后面,那種無處容身的感覺再一次涌上心頭,他又生起去求他哥讓他回去的念頭,可他心底也知道那不可能。
回到宿舍后,白新羽磨磨蹭蹭地走到陳靖床邊,小聲說:“班長,謝謝你。”如果陳靖不替他跑那五公里,他肯定會跑死在操場上。
陳靖脫掉汗?jié)竦纳弦拢妹聿林Y實的身體,“不用謝,你今天的表現(xiàn),比我想得強一點兒。”
“真的?”
“真的,起碼你一直想趕上時間。當然,這個強一點兒,只是對比昨天的你,你跟全班,不,全連的人比,都還差了不止一點。你以前偷懶,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知道為什么嗎?”
白新羽低著頭不說話。
“不是因為你勉強合格,所以我才不說你,而是我在等這一天?!标惥赣檬种复亮舜了募绨?,“等著你自己發(fā)現(xiàn)自己偷懶的后果的那一天。這如果是戰(zhàn)爭年代,等你上了戰(zhàn)場挨了槍子兒,后悔自己沒好好鍛煉,你就只能跟閻王說去了?!?/p>
白新羽低聲說:“我以后不偷懶了?!?/p>
“看你表現(xiàn),我以后也不會姑息你偷懶了。訓練任務只會越來越繁重,你們這三個月中的所有表現(xiàn),我們都看在眼里,記在本子上,我知道你不愿意當兵,可人,男人,得為自己走過的每一段路負責,哪怕是從糞坑里走過去,也有人走得不掉價。你來當一回兵,好兵是兵,孬兵也是兵,你要是覺得對得起你自己,你就繼續(xù)這么孬著?!标惥柑咨弦路?,斜睨著他,“可你要是覺得,你這樣連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你就拿出點態(tài)度來,現(xiàn)在努力,還不晚?!?/p>
白新羽握緊了拳頭,眼神有一絲迷茫,腦中也紛亂不已。
陳靖一揮手,“休息去吧?!?/p>
白新羽在椅子上低頭做了半晌,突然站起身,往門外走去。馮東元和錢亮一直在盯著他,怕他受不了打擊,見他起來,齊聲問道:“你去哪兒?”
白新羽說:“給我家打個電話。”他來這兒一個多月了,一通電話都沒給家里打過,除了心里賭氣,有些怨他爸媽之外,也是怕聽到他媽的聲音他控制不住,可是現(xiàn)在他覺得他應該不會哭了,他雖然沒想過爭當好兵,但他也不想當丟人的孬兵,他想努力成為一個合格的兵。
白新羽前腳出了宿舍,俞風城放下手里的書,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