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媾和之人,為如今太醫(yī)院院首,張平太醫(yī)。張平字思青,何也?為其年輕時的一段孽緣,這青,便是閨名碧羅的貴妃!”李檀唇角溢出一抹譏諷的笑容,“二人山盟海誓破滅之時,可曾想到來日會在宮中以宮妃和太醫(yī)的身份相見?難為張?zhí)t(yī)為少年情分,先是以往犯下暗害先帝,淫亂后宮,混淆龍嗣,如今又百般設(shè)法誤導皇帝治療,在親征時引余毒復發(fā),爾等所為,當遭天誅,怎堪帝王之位!”
“一派胡言!血口噴人!”定王轉(zhuǎn)身對著眾人,面上的冷靜如瓷器落地、幾近破碎,他眼中現(xiàn)了血紅,狠狠盯著李檀,目眥欲裂,步步逼近。
李檀往后退了幾步,極快地說道:“不止如此,貴妃為了謀得太子之位,不惜里通外國,其貼身之人潛于北狄察爾覺氏身邊多年,維系至今,此前定王與雍國公勾結(jié),配合北狄奔襲戰(zhàn),待他們劫掠夠了再出面假意退敵,連此次北狄入侵也與他有關(guān)!”
此話一出,定王猛地抽出旁邊侍衛(wèi)的佩劍,快步向李檀沖來,李檀閃避到花瓶后,用力一踢將一人高的瓷瓶傾翻,沉沉向前砸去,碎屑飛濺,暫時阻住了定王的攻勢。
這樣危急時刻,李檀也未停下,繼續(xù)說著:“哀家所說,句句為實,張?zhí)t(yī)之子已被哀家看押,且張?zhí)t(yī)在前線也被看管起來,皆可滴血認親。察爾覺身邊潛伏的貴妃之人,亦有往年呈給皇帝的密信為證,待擒下定王,必可搜尋出與外狄來往書信!”
話已至此,定王今日要么血濺朝堂,以武力鎮(zhèn)壓下所有反抗和質(zhì)疑,要么便只能落入桎梏,再難問鼎。既已不可能安穩(wěn)上位,定王干脆放手一搏,他踢開飛來的瓷片,提起劍向李檀刺去,口中罵道:“賤婦敢爾!你的話如何信得,你自己不過是個與皇帝……”
李檀臉色一片蒼白,閃過一抹絕望,她閃避不及,反迎了上去,以右肩生生接了劍勢,血一下將太后禮服染紅了,連臉上也濺了血。
一片混亂當中,有人大叫著“太后”,向那邊撲去,只見李檀肩部貫穿,面色慘白,只有一抹血珠從臉龐滑下,凄厲非常,連眼睛里都被血珠浸染,一片血紅。
可握著劍的定王,卻停滯在了那里,然后緩緩往下滑,只有李檀能看見,他眼睛里的不可置信,和胸膛上深刺入底的金簪。
李檀唇微不可見地動著,也只有二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你只知道哀家掌過上十二衛(wèi),卻不知道錦衣衛(wèi)中訓練的密法,都是哀家親手編的。哀家的弱勢、閃避和退讓,不過都是為了讓你死得更順理成章罷了?!比缓笮蕾p了一瞬定王睜大的眼中凝固了的那些瘋狂與不甘。
接著李檀抬首,一副瀕死的模樣說道:“救駕!”隨即半昏迷了過去。
此前守在殿上的侍衛(wèi)見到定王心口插了金簪,眼見無法動彈了,明顯失了方寸,而此時不知又從何處涌出許多錦衣衛(wèi)來,兩方混戰(zhàn),一方群龍失首,逐漸落了下風。
不過轉(zhuǎn)瞬之間,本已經(jīng)要問鼎帝位的定王成了里通外國、卑鄙無恥的野種,而誤國失權(quán)的太后,又重新站到了最高處,只是深受重傷,生死不知。
看著逐漸清晰下來的局勢,不少朝臣感嘆著蒼天有眼,定王被揭穿后惱羞成怒欲加害太后,卻在激憤失智之下被太后反刺,當真是天理報應(yīng)!
只有一些人暗暗交換著眼神,太后那番話所含意味實在驚人,斷不是幾日之功便能搜羅來的消息,且這錦衣衛(wèi)早不出現(xiàn)晚不出現(xiàn),偏偏定王行跡敗露后才出現(xiàn),這里面,哪是如此簡單……
可無論如何,如今看來便確實是定王意圖篡位,逼迫群臣在先,且因太后揭露便惱羞成怒欲殺人滅口在后,便是當下沒拿出實證,也足以讓人信服。
今日之后,這場風波只會以定王篡位未果、身世成疑、欲鎮(zhèn)殺太后和群臣卻在反抗中意外被刺的說法結(jié)束。
這一局,李檀以命為注,終于危難中險勝。
金磚,并非金子做的,而是其造價堪比黃金,故宮的太和殿等地都有使用,外表類似大理石磚地。
李檀的口諭參考的是慈禧太后當年召宣統(tǒng)皇帝進宮繼位的懿旨,現(xiàn)藏于偽滿皇宮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