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怔,方才他一直抓住她的傷口,她怎么不說?
“傷勢要緊嗎?”陳靖廷壓低聲音問道。
“不礙事?!辫獙幍穆曇敉钢之?。
陳靖廷聽出來了,“怎么了?”
瑾寧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地道:“我右手往外五寸,砍!”
陳靖廷手中劍光一閃,準(zhǔn)確無誤地砍在了她右手往外五寸的地方,血腥的味道散開。
陳靖廷伸手觸摸,是冰冷發(fā)滑的觸感。
蛇!
“咬了嗎?”
“嗯!”瑾寧道。
輝臨卷縮著身子,聲音發(fā)抖,“是什么?”
“螞蟻?!辫獙幮χ安慌?,螞蟻咬人不痛?!?/p>
陳靖廷沉默著,執(zhí)起瑾寧的右手,撫摸到傷口的位置,“太黑,無法判斷是不是毒螞蟻,你忍著?!?/p>
“謝謝!”瑾寧的聲音隱晦不清。
劍尖挑開她的皮肉,他的手掌慢慢地從肩膀處一直掃下來,帶著溫?zé)岬膬?nèi)力,挑開的傷口便開始溢出鮮血。
“你隨身帶有沉水香,是嗎?”瑾寧的聲音低沉無力,看來,確實(shí)是毒蛇。
黑暗中,陳靖廷的眸子閃了一下,“是。”
沉水香,療風(fēng)水毒腫,去惡氣,療惡核毒腫的功效。
他取出香囊,手指捏開一塊沉水香,內(nèi)力灌注頃刻便成粉末,放入她的口中。
血放差不多,陳靖廷才撕開衣裳為她包扎好。
瑾寧的頭,慢慢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一動(dòng)不動(dòng),有大戰(zhàn)后的虛脫。
陳靖廷扣住她的手腕,脈搏略快,但是,沒有大礙,這才放下心來。
瑾寧睡去,沉水香有安神的作用,她的睡眠竟出乎意料地好,沒有噩夢。
在這外有追兵,內(nèi)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有毒蛇的山洞里,她睡了重生之后第一場安穩(wěn)的覺。
陳靖廷沒有睡,背靠著山壁,耳聽八方,樹葉落地的聲音都盡收耳中,他特別留意爬行和嘶嘶的聲音。
但是,最清晰的,卻是她均勻的呼吸聲
陳靖廷發(fā)現(xiàn),她連鞭子都放了下來,她對(duì)他是完全的信賴。
想起方才她一系列的行動(dòng),簡直不可思議,受了內(nèi)傷沒幾天,卻能抱著輝臨撐過一陣陣的廝殺。
只是,聽說她是在青州的瑤亭莊子里長大的,這一身功夫,跟誰學(xué)的?
陳靖廷忽然發(fā)現(xiàn),那小黑呢?
他下意識(shí)地四處看一下,自然也是看不到,可卻驚醒了瑾寧,瑾寧頭也沒抬起,道:“小黑在外頭,危機(jī)解除它會(huì)進(jìn)來通知的?!?/p>
陳靖廷輕哼,“這小畜生倒是懂事?!?/p>
輝臨悄然抬起頭,奶聲奶氣地道:“阿娘說只有她才能叫我小畜生,你不許叫?!?/p>
兩人都笑了,瑾寧拍著輝臨世子的后背,道:“不是說你呢。”
氣氛也融洽了許多,剛五月天,山中氣溫低,瑾寧本來傷勢未曾痊愈,今晚又添了新傷再被毒蛇咬,身子便比往常虛弱了許多,冷得有些發(fā)抖。
三人靠成一堆,互相取暖。
沉水香的味道在空氣中散開,叫人在這兇險(xiǎn)的夜里,也覺得無比的寧靜安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