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這樣不行啊,楚軍沒什么反應?!?
大紀這一邊,眾將站在陳朝身后,見拉出梁川不管用,不由大失所望。
“楚軍根本不在乎這些楚軍俘虜,任憑他們死活了。”
“不如我們先殺一個楚兵……”
此話一出,望樓上的所有人皆是瞪目結舌地看向提出建議的尤鐘。
這位周老元帥派來的監(jiān)軍,平時在軍營中不顯山不露水,怎的如今卻提出這般一個令人難以接受的建議?
殺俘虜!
傳出去,可是要被天下人非議,身敗名裂!
眾將看向陳朝,希望他拿個主意。
陳朝微微瞇眼,思忖尤鐘的建議。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尤鐘也不會提出這樣一個建議。
他是出于好心。
“不可!斷不可濫殺俘虜!咱們還有時間,還可以想想其他辦法。”蒙長歌輕聲喝道,打斷陳朝遐想。
其他將領也紛紛出言:“就是啊,不可,絕不能當著兩岸幾萬人的面殺楚軍俘虜,否則我軍會被推至萬劫不復的深淵,請將軍三思?!?
“你們懂什么!”尤鐘忽然上前一步,回頭看著眾將狠聲道:“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三千峽楚軍援軍一到,平邑城就守不住了,屆時云州之地拱手讓人,你我都是大紀的罪人!”
“殺幾個楚軍俘虜算什么?”
蒙長歌愕然到看向尤鐘,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領,蹙起眉頭,厲聲喝道:
“你是想把我軍逼上絕路,惹世人非議嗎!”
“殺楚軍俘虜事小,可我軍都要背上罵名!”
“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陳朝攔住暴怒的蒙長歌,將她和尤鐘分開。
蒙長歌還想說些什么,卻被陳朝拉下望樓。
二人漫無目地在軍營里四處閑逛,蒙長歌看出他的心事,再一次出言好心勸到,“陳朝,你絕對不能下令殺楚軍俘虜,逼迫對方應戰(zhàn),就算事后有所成效,你知道你要擔上多重的罵名嗎?”
陳朝沉沉吐出一口氣,背著雙手,沒有停下,反問道:“可是現(xiàn)在,還有其他辦法嗎?”
“沒有辦法也不能行此險招!陳朝,你承受的得住嗎?”
兩國交戰(zhàn),向來不斬俘虜,從來沒有例外。
如果破例,將會背上千古罵名,遺臭萬年,陳朝他承擔不起。
他該有光明廣大的前途,而不是為了解平邑城之危,走上一條死路。
就算大勝后回國,陳朝不但沒有功勞,而且還要面對言官無盡的彈劾。
蒙長歌不想看見陳朝這般。
道理,陳朝都懂。
可是他現(xiàn)在不得不這么做,平邑城丟了,云州就丟了……
陳朝瞇了瞇眼,眸子中暗潮涌動。
不知不覺,蒙長歌已經(jīng)落下好遠,陳朝停下腳步,駐足扭過身子,看向她,抿唇一笑,“不管我做什么,你都會支持我的對不對?”
蒙長歌嘴唇蠕動,內(nèi)心苦澀,不知如何作答。
最后只是閉上眼睛,默然地點點頭。
深夜,陳朝帳中。
慕容沖被臨時召來,抱拳行禮,“將軍?!?
陳朝擺擺手,叫他不必如此多禮,都是一家人,“慕容將軍可還習慣?”
“習慣,承蒙將軍厚愛!”
如今,慕容沖統(tǒng)領北線大軍名下所有騎兵,差不多有六七千騎。
虎口峽一戰(zhàn),他奉命率領五千騎兵,清剿留守在虎口峽外的三千楚軍。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打過這樣的富裕仗了。
結果顯而易見,將三千楚軍全殲。
他相信,云州之行結束后,他帳下的敵軍人頭將會累計至兩三百頭,做個將軍綽綽有余。
更何況,現(xiàn)在有人重用他,信任他,他感覺這一切都像是做夢一般。
“不知將軍深夜喚屬下前來,所為何事?”
“今天的事,你可聽聞了?”
慕容沖重重點頭,當然聽說了,只是他不好發(fā)表自己的意見。
“明日,本將軍會當著兩岸幾萬人的面,殺掉幾個楚軍俘虜,逼迫楚軍出營與我軍接戰(zhàn)……而你,慕容沖,本將軍需要你帶著你麾下騎兵,連夜奔襲六十里,繞過清水河,于明日午時抵達楚軍后背,屆時,我軍兩面夾擊,吃掉清水河的楚軍,活捉楚炎?!?
慕容沖并未馬上領命,而是踟躕不前。
“慕容沖!”
陳朝突然高聲喝道。
慕容沖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屬下在!”
“接令!此舉成敗與否,皆在你身!”
“屬下遵命!”
莫容沖咬著后槽牙,硬著頭皮接下命令,只是出去之前,問了一句:
“將軍這樣做,會背上千古罵名,值得嗎?”
陳朝緩緩起身,啞然失笑,并未回話。
慕容沖走后,侯吉走入營帳,陳朝看向侯吉,在他耳邊低語幾聲。
侯吉眼前一亮,豎起大拇指:“將軍,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