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叢容頗有微詞,“可你這樣……”
溫少卿坦蕩回答,“我是醫(yī)生?!?/p>
叢容蹙緊眉頭,“你不是說你下班了嗎?”
“你想怎么說就怎么說是嗎?”溫少卿一副不情愿的樣子,“那不試了,還是說你還是想和我一起睡?”
叢容被他惡人先告狀的姿態(tài)弄得崩潰,深吸一口氣,“現(xiàn)在這樣和一起睡有什么區(qū)別?”
溫少卿想了下,“區(qū)別在于你把我當成男人還是醫(yī)生?!?/p>
“……”叢容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有區(qū)別嗎?”
溫少卿半是威脅的問,“到底還繼不繼續(xù)?”
失眠的痛苦最終還是戰(zhàn)勝了羞恥,叢容不情愿的點點頭。
溫少卿抬手在手機上點了幾下,很快手機里傳來雷雨聲,他調(diào)了下音量,又躺回來,把叢容抱在懷里,“閉上眼睛?!?/p>
叢容躺在他懷里,很快感覺到一只手搭在了她的眼睛上,另一只手輕輕按摩她的頭皮,過了會兒他的吻便細細密密的落了下來,輕輕觸碰著她眉眼,鼻梁,臉頰,溫熱的呼吸不時噴在她的皮膚上,最后又移到她耳邊輕輕吹氣……很干凈的親吻,不帶任何情欲……
叢容渾身戰(zhàn)栗,感覺有根羽毛輕輕掃在她的耳朵里,過了半晌耳邊傳來他極輕的聲音,“睡著了嗎?”
她立刻睜開眼睛,眼底一片清明,“沒有?!?/p>
她的皮膚白晰細膩,此刻白晰纖弱的頸帶出柔美的弧度,本就看得他心神蕩漾,再加上溫香暖玉抱滿懷,他就更心猿意馬了。
溫少卿合了合眼,很快收手,聲音有些異樣的嘶啞,“那算了,看來我在這方面沒天賦?!?/p>
他神色微妙古怪的坐起來,站起來去旁邊沙發(fā)上坐得時候,動作更是詭異別扭,微微低頭彎著腰,還轉(zhuǎn)身從旁邊拿過一本書,再坐下的時候放在腹部,也沒有要看的意思。
不過此刻叢容沒心思注意到他,只顧著平復(fù)自己的心緒,他不是沒天賦,是太有天賦了,她大概興奮過頭了,怎么可能睡得著?
過了半晌,溫少卿拿起矮桌上的杯子喝了幾口水后才抬眸看她一眼,“出小區(qū)右轉(zhuǎn),有個24小時藥店,那里賣安眠藥,需要我給你寫個處方嗎?”
叢容有氣無力的回答,“我今晚已經(jīng)吃了兩片了,再吃會死嗎?”
溫少卿一本正經(jīng)的建議,“體質(zhì)不同,效果也不太一樣,要不你試試?”
叢容瞪他一眼后又嘆氣,“你準備休息了嗎,我能在這兒躺會兒嗎?”
溫少卿好脾氣的點頭,“躺吧,我暫時還不睡。”
叢容躺了會兒,欲言又止的時不時瞥他一眼。
溫少卿正拿著筆在厚厚一本A4紙上批注著什么,“有話就說?!?/p>
叢容呼出口氣,終于問出來,“你平時都是這么給病人治病的嗎?”
溫少卿面無表情的睨她一眼,“我平時給人治病都是用刀,需要我去廚房拿嗎?”
叢容眼角一抽,“不用了?!?/p>
又過了會兒,叢容問,“你在干嘛?”
溫少卿翻到首頁給她看,“看學生的寒假作業(yè),正好看到你表弟的?!?/p>
叢容掃了一眼,“寫得怎么樣?”
溫少卿翻回剛才那頁繼續(xù)看,邊抬手寫著什么邊漫不經(jīng)心的給出評價,“屎一樣,我正準備明天狠狠罵一頓?!?/p>
他們極少這么正經(jīng)的討論問題,即便溫少卿給出的評價如此之低,叢容也沒有護短,反而饒有興致的問,“他以后會是個好醫(yī)生嗎?”
溫少卿笑著抬眸反問她,“好醫(yī)生的標準是什么?”
“跟你一樣就算啊”,叢容想了一下,又補充,“比你差一點也可以。”
溫少卿沉沉的笑出聲來,“這算是夸我嗎?”
叢容揚眉輕笑,學著他的樣子開著玩笑,“算啊,我一直很崇拜你,你不知道嗎?”
溫少卿抿了下唇,頗為正經(jīng)的給出評價,“盲目崇拜可不好?!?/p>
聞言,叢容楞了下,然后兩人相視而笑,原來這個男人還會講冷笑話。
笑完之后,叢容忽然想起什么,“你收他做學生的時候知道他是當時冒充我的人嗎?”
溫少卿搖頭,“不知道。”
“如果他不符合你收學生的條件,而你又知道他是我表弟還愿意……”她說著說著忽然頓住,笑了起來,“算了,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p>
溫少卿也沉默了下,然后抬頭看著她,“愿意。如果我知道他是你表弟,我愿意把我的原則先放到一邊。頂多是多看著他點兒多提點他點兒,主要心性不壞,做醫(yī)生也是勤能補拙的。有的時候我還會想,如果我早一點知道他是你表弟,或許我們還可以早一點重逢?!?/p>
“溫醫(yī)生哄人也挺有一套嘛?!眳踩轄钏撇恍嫉幕亓司浜螅悴辉僬f話。
饒是她再冷靜理智,嘴上不肯承認,可在這一刻,說不心動是假的。
叢容忽然意識到周圍有些安靜得過頭了,輕咳一聲,轉(zhuǎn)移話題,“鐘禎有學醫(yī)的天賦嗎?”
溫少卿嘴角的笑容清淺,“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努力就夠了,不需要動用天賦。”
叢容覺得頗有道理,繼續(xù)問,“那什么事情需要動用天賦?”
溫少卿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眼底的笑意漸濃,“加點的時候啊,你忘了嗎?”
叢容心里一動,“我們來一局吧?”
“好啊?!睖厣偾潼c頭,把手邊的筆記本遞給她,“你用我的電腦吧,游戲在D盤,我去書房用臺式機?!?/p>
叢容剛接過來又猶豫了,“我好久沒玩兒了,先熟悉一下,你接著批作業(yè)吧,一會兒好了我叫你?!?/p>
溫少卿但笑不語。
她打開游戲的文件夾忽然看到幾個視頻,“這是什么?”
溫少卿探身過來看了眼,“當年錄過的游戲解說,都傳到過游戲論壇上,你應(yīng)該都看過?!?/p>
她戴上耳機隨手打開來,確實都看過,只不過她看過的是變聲之后的,這個是沒處理的原聲。
她輕咳一聲,“算了,玩游戲會興奮,更睡不著了?!?/p>
說完不著痕跡的拿過手機和數(shù)據(jù)線,“我下幾首歌吧?!?/p>
溫少卿頭也沒抬,“嗯?!?/p>
她偷偷把那幾個視頻拷到了手機后,把電腦還給溫少卿后,便躺會沙發(fā)上戴上了耳機。
溫少卿以為她在聽歌培養(yǎng)睡眠,也沒有打擾她,等他看完學生的作業(yè)才發(fā)現(xiàn)她正閉著眼睛聽著什么,嘴角還帶了抹淺淺的笑。
他走過去摘下她的一只耳機,“在聽什么?”
她沒有什么反應(yīng),他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已經(jīng)睡著了。
溫少卿順手把耳機放在耳邊聽了聽,竟然是他的聲音,是他解說游戲的聲音。
他又聽了會兒,才把她耳中的另一只耳機摘下來放到一邊,笑著低頭在她眉間落下一個吻。
第二天一早,溫少卿晨練回來洗了澡,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便進了廚房準備早飯,又吩咐讓一讓,“去叫她起床,別嚇到她?!?/p>
叢容一覺睡得很好,感覺手邊有個毛茸茸的東西一直在蹭自己的手心才醒過來,一睜眼被眼前的生物嚇了一跳,是讓一讓?!她驚得一下坐起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昨天她明明在沙發(fā)上失眠啊,什么時候睡著了?她睡得還是溫少卿的床?!
走出臥室,溫少卿正在做早飯,聽到聲音探身出來,“洗漱準備吃早飯吧,今天第一天上班,別遲到了。”
叢容一時有些恍惚,轉(zhuǎn)身往洗手間走,走了幾步才想起來這里是溫少卿家,她的洗漱用品在對面。
她又轉(zhuǎn)身回家,可剛打開門便楞住了。
叢容看著門口目瞪口呆的一群人,又低頭看看自己,大早上穿著家居服,沒洗漱還頂著一頭亂發(fā)的從溫少卿家出來,被別人誤會也是很正常的吧?
她也就反應(yīng)了幾秒鐘,極鎮(zhèn)定的微笑打招呼,不著痕跡的解釋,“起床洗漱的時候發(fā)現(xiàn)家里停水了,來這里問了問才知道就我家停了,大概是我不小心碰到閥門了,我再回家檢查下。你們找溫教授嗎?他在,快去吧?!?/p>
說完無視溫少卿一群學生錯愕的眼神,目不斜視步履正常的回了家,關(guān)上門之后她便開始撓墻。
叢容洗漱好了在自家門里聽到走廊上說話的聲音,電梯門開了又關(guān),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才打開門沖了出去。
溫少卿送了學生進電梯,還沒回到家就被忽然出現(xiàn)的叢容嚇了一跳。
她怒氣沖沖的質(zhì)問他,“溫少卿!你一定是故意的?。?!”
溫少卿依舊是云淡風輕的模樣,“怎么會呢?他們來給我拜年我也是剛知道啊。”
叢容冷哼一聲,“你這種鬼話說出來鬼都不信!”
溫少卿被她炸毛的樣子逗笑,“你有什么證據(jù)證明我是故意的?”
叢容把頭偏到一邊,“我沒證據(jù)?!?/p>
溫少卿笑得輕松,“那不就得了,你不是說過,法律遵從誰主張誰舉證的原則嗎?”
叢容聽了這話忽然笑了起來,“既然你要講道理,我們就來講一講道理。我是說過誰主張誰舉證,可也有例外,叫舉證責任倒置,簡單來說,就是我懷疑你,如果你拿不出證據(jù)來證明不是你干的,那么就推定我的主張是成立的?!?/p>
溫少卿錯愕,“……要不要這么講理?!?/p>
叢容微微一笑,“我一向很講理?!?/p>
溫少卿眼里也俱是笑意,“再講理也沒用啊,反正都被看到了。”
叢容聽了這話更生氣了,懶得再和他理論,直接上手撓他,“溫少卿,你就是故意的!一切都是你設(shè)計好的!”
相比于叢容的暴躁,溫少卿很是冷靜的看著她,“要不要給你開點氯丙嗪?”
叢容停了下來,“氯丙嗪是什么?”
溫少卿意味深長的看著她,“用于控制精神分裂癥或其他精神病的興奮躁動、緊張不安、幻覺、妄想等癥狀,起鎮(zhèn)靜作用?!?/p>
叢容心里的火又拱了上來,“你才是神經(jīng)??!”
治學嚴謹?shù)臏厣偾浼m正她,“神經(jīng)病和精神病不是一回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