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早已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朔地下了一場雨。
雨絲打在將士們的布衣盔甲上,是透骨的涼意。
春風是吹不到這里的。衰草連天的北地,永遠被凜冬籠罩。
“援兵何時能到?”
將軍站在城樓之上,望著陣陣狼煙的遠方。
這是他第三次問這話了。
城外,是尸山血海,人間煉獄。
城內(nèi),是茍延殘喘,易子而食。
“還未?!备睂⒙曇羯硢。樕系陌毯勐拥蕉隆?/p>
或許是再也到不了了。
誰又知道,有多少埋骨邊疆馬革裹尸的戰(zhàn)士,不是死于敵人的刀劍,而是敗于身后朝堂的陰謀詭譎。
北風將黑色的軍旗吹地獵獵作響。混著遠處的殘陽,漫出血一般的滄桑。
雨在夜里下的更大了。
卻澆不滅戰(zhàn)場上的烈火,掩蓋不了四處的哀嚎廝殺。
“取李公爺人頭者!官晉三級!賞千金!”
男人就像一塊血淋淋的鮮肉,被扔到了狼群中,引來饕餮無數(shù)。
他一人一騎,被蠻夷團團圍住。
刀光劍影間,雨水混著鋪面的血水打到他的臉上。
是誰的血呢?
是面前這一個個帶著氈帽的士兵的么?還是他自己的?
連他自己也不分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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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
連枝猛的驚醒。
眼前是帶著耳機看著電視連續(xù)劇的一個年輕男人。
“親愛的乘客您好,下一站我們將到達Y市,請您提前做好下車準備……”
車廂內(nèi)傳來播報員的聲音。
高鐵還在廣闊的麥田里飛馳。
可憐河邊無定骨,猶是春閨夢里人。
夢里的場景太過逼真揪心,細膩到她連他臉上的紋路都清晰可見。
連枝額頭出了些汗,卻也舒了口氣。拍拍臉,將電腦和手機收進包里,開始收拾隨身帶進車廂的行李。
說實在的,連枝根本不想回家。一點也不想。
當你真正愛上一個人或者什么東西的時候,再寬容的人也會被占有欲吞噬。
可她又不忍心。
她溫柔多才的媽媽,不應該成為兩個人背徳的犧牲品和悲劇。
所以當董慧如打來電話讓她回來時,她猶豫再三,還是答應了。
世間的選擇皆是如此,或許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愛恨分明,大多數(shù)情況下,我們都是感情的混沌。而所謂的取舍,也不過是雙方力量博弈后的權衡利弊。
手心手背都是肉,只是看哪邊割下去時更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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