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那兩個緬甸人畢竟是開飛機的,對于航海知識并不精通,當他們意識到洋流和天氣的變化的時候,瞎子都能感覺出來海上的氣氛不對勁兒了。
天色漸漸陰了下來,黑壓壓的云團夾雜著瓢潑大雨,以肉眼能看見的氣勢往他們的方向靠近,機艙內晃蕩不已,不把扶著點兒什么東西已經越來越難站穩(wěn)。
他們把所有尖利的用具都拿繩子捆起來,綁在一個固定的地方,盡量把武器用油紙包好,大型的家俱也用繩子固定在一起,防止它們一會兒飛起來。
艾爾用匕首割斷了綁縛唐汀之手腳的繩子,粗暴地把他身上臟兮兮的醫(yī)生服給扒了下來,"別穿這種啰嗦的衣服,要是死了就算你倒楣!你們兩個看好卡利,他的手臂還沒好!"
喬伯緊緊摟著佩爾的腰,急道:"一定要抓緊我。"
沈長澤死死抓著沙發(fā),嚇得小臉煞白,結果一個大浪拍來,他從沙發(fā)上掉了下來,一骨碌滾到了椅子底下。
單鳴把他拽了出來,一手抱著他,一手抓著固定的座椅。
這飛機上沒有一個人有在暴雨天氣出海的經驗,雖然看過的電影場景已經足夠他們震撼,但是當風浪真正來襲的時候,他們還是覺得自己太過缺乏想像力。
僅僅是下午四點,天空已經昏暗得如同深夜,海面上狂風大作,暴雨傾盆,這架長19米,翼展達到27米的大型水上飛機在大自然的咆哮下,如同海上的一葉扁舟,隨著風雨無情地飄搖。
一開始所有人都貼靠在機艙壁上,抓著他么能抓住的東西,試圖穩(wěn)住身體。但是當飛機像海盜船一樣搖晃起來的時候,漸漸抵抗不住的人越來越多。
孩子嚇得哭都哭不出來,聲嘶力竭地叫著"爸爸"。
單鳴吼道:"別他媽叫了,我還沒死,抓緊我。"
有什么東西從單鳴腦袋旁邊兒飛了過去,在他的太陽穴上帶出一道血痕,他抓著椅子扶手的手青筋暴突,指關節(jié)泛出不正常地青白。
不用單鳴多說,孩子也已經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緊緊抱著他的脖子。
單鳴臉色鐵青,感到呼吸有些困難,"操,別那么緊,你想憋死我??!"
孩子早就沒了方寸,根本沒聽進去他說什么,只是一味地收緊胳膊,生怕自己被甩出去。
單鳴急了,伸手狠狠擰了一把他后背上的肉。
這一下著實用了勁兒,把孩子疼得嚎叫了一聲。
單鳴怒道:"我快喘不上氣來了,你再抱這么緊我就把你扔出去。"
孩子只能改為摟著他的腰,飛機繼續(xù)瘋狂地搖晃,很多人控制不住吐了出來,嘔吐物有時候又因為引力作用回到了他們嘴里。
整個場景就跟地獄一般,不斷地有人發(fā)出痛叫和哀嚎,但很快就淹沒在風雨聲中。
一側機翼被巨浪折斷了,狠狠地打在了機艙上方,破裂的機艙壁開始往里滲水,夾雜著腥味的雨水瘋狂地往機艙里傾瀉,隨著機身的搖晃,時不時漏洞的地方就被洶涌而起的海水澆灌進來,雖然現(xiàn)在水量還不多,但是如果風浪不停,被灌滿只是早晚的事。
那兩個緬甸機長和副機長把自己綁在了椅子上,試圖把飛機開出暴雨區(qū),但水上飛機畢竟不是船,動力隨足,但體積不夠,在風雨中尤其沒法當船使,他們只能循著風向,勉力航行。
機艙上方的破洞由于雨水和海水的沖擊而越來越大,很快機艙內部就被灌進了及腳踝深的水,機艙內的物件都打得七零八落,沒有任何一樣東西是在原位的,場面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如果風浪把這艘飛機拍翻了,他們所有人都會葬身海底。
一個抓著扶手的雇傭兵,因為手上沾了水,而一時滑脫了手,松手的瞬間一個大浪打來,他整個人被重重地甩了出去,砰地一聲,他的身體被拍在了機艙壁上,他吐出一大口血,然后掉在了水里,動彈不得。
離他最近的科斯奇試圖把他撈起來,但是剛剛伸出手,又一個風浪襲來,科斯奇背部撞到桌子,神經一陣麻痹,差點兒松了手。
那個昏迷的雇傭兵整個人被從機艙上方狹長的破洞里甩了出去,瞬間就被大海吞噬。
艾爾眼睜睜看著這一切,卻無能為力。
每個人都咬緊牙關,死死抓著手里的東西不放。
單鳴可以說是最辛苦的,他不僅要保護好自己,還要抱著一個小孩。每次飛機左右傾斜的時候,他的身體都會徹底懸空,那時候他就必須用一只手承擔兩個人的重量,一旦被甩出去,下場就跟那個被卷進大海的團員一樣。
單鳴只覺得手臂的耐受力已經到達了極限,他嘶吼一聲,牙根都咬出了血。
風浪不停,越來越多的人被甩了起來,撞在艙壁、桌椅、門板、以及各種平時只是個物件,現(xiàn)在卻可能挫斷人脊椎的東西上,大家只能艱難地拉著手,防止被甩出飛機。
單鳴也終于堅持不住,在一次搖晃中,飛了出去,在跌落在地板上的時候他把小孩兒護在胸前,用肩膀著地,才沒有傷到脊椎。
艾爾用雙腿夾住座椅,伸手去拉他,單鳴費力的伸出手,卻在下一秒又被甩到了另一邊。
他一把抓著了艙門的把手,才穩(wěn)住了身體。
風雨飄搖的艱難時光持續(xù)了至少半個小時,他們才脫離暴風雨區(qū)。
所有人都癱軟在地板上,半身泡在水里,幾乎動彈不得。
小孩兒坐在單鳴身邊,看他半天不動,急得直推他,"爸爸,爸爸,你別死啊。"
單鳴閉著眼睛休息,實在懶得動。
孩子見單鳴沒反應,俯下身照著他脖子就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