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對面逃跑中的男孩噗通一聲倒地，雙目迅速變得無神。
沐游和林雪在遠處圍觀了這一幕，對視了一眼，都沒有出手阻止，這畢竟是兩人的私人恩怨。
直到一切塵埃落定，紅袖走上前，從地上抱起了男孩的尸體。
看著懷中死相驚恐的孩子，紅袖這才后知后覺，產(chǎn)生了一股巨大的悲傷。
可惜她卻哭不出來，淚腺系統(tǒng)早已在這段時間的噩夢經(jīng)歷中變得麻木。
“本來不該是這樣……”
“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紅袖回想起了一年前的那個夜晚。
那時的她，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剛剛大專畢業(yè)，便未婚先孕，在職場上四處碰壁，做著牛馬的工作，拿著微薄的收入，過著看不到未來的生活。
直到那天晚上，她和男友像平時一樣，為了一點柴米油鹽的小事而吵的不可開交。
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衣中的人，出現(xiàn)在他們的窗邊，朝他們拋出了橄欖枝。
“想要出人頭地嗎？”
“如果不想繼續(xù)過現(xiàn)在的生活，就簽下這份契約，成為我的弟子。”
“我會讓你們獲得常人難以企及的力量，還會讓你們的孩子，成為未來的人上人，再也不用經(jīng)受你們經(jīng)受過的苦難……”
也不知真是為了將來的孩子，還是對黑衣人的畫餅產(chǎn)生了憧憬，亦或者只是單純的一時沖動。
總之，她跟著男友稀里糊涂的答應(yīng)了下來，簽訂了那份血契。
殊不知，這是惡魔的誘惑。
正是從那一刻開始，她們一家便注定了如今的悲劇……
“咳……”
紅袖從遙遠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忽然喉頭一甜，咳出一口鮮血。
伴隨著這口血，她的頭發(fā)迅速由黑變白，臉上的皮膚開始出現(xiàn)皺紋。
林雪一怔，她能清晰的感覺到，紅袖體內(nèi)的生命力正在快速逝去。
紅袖卻對身體的變化沒有任何意外，在當(dāng)初他們和左丘簽訂的血契中，有一條‘共生’契約，那是左丘為了自保所設(shè)計的條款：兩人不能對他出手，否則將會遭受反噬而死。
短短十幾秒內(nèi)，紅袖原本年輕的容貌，迅速變成了一個滿臉褶皺的老人。
感覺到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紅袖抬頭看向林雪。
“謝謝……”
“……”
林雪知道，對方謝的是她剛才沒有制止她的復(fù)仇。
之前紅袖其實已經(jīng)被林雪捕獲，如果不是林雪默認，她連親手了結(jié)恩怨的機會都不會有。
向林雪道謝完，紅袖移動蒼老的手臂，又從身上哆哆嗦嗦的摸出一張白紙。
手指點在紙上，能量涌動間，白紙上悄然浮現(xiàn)了一副地圖。
紅袖將白紙拿起，看向沐游：“這是……時間神骸的藏匿地點……”
白紙飄來，沐游接過看了眼，紙上是一副手繪的地圖，線條比較粗糙，但基本的方位倒是標(biāo)的清清楚楚，應(yīng)該不難尋找。
“我只有一個請求?！?
蒼老的紅袖看著沐游開口：“如果你將來掌握了時間神權(quán)，不管你開發(fā)出什么回到過去的能力，或者去往別的平行時空之類……總之，如果你有機會見到曾經(jīng)那個年少無知的我，請幫我狠狠的打醒她……不要讓她再重復(fù)我的悲劇……”
沐游呼了口氣，收起白紙，點了點頭：“好，我答應(yīng)，能力范圍內(nèi)，我會盡力幫你完成……不過前提是，真有這樣的機會……”
紅袖釋然的笑了，哪怕她也知道這種事希望渺茫，幾乎不可能完成，就算完成了，被改變的也不再是她，而是另一個人。
即便如此，她也仍然希望看到某個平行世界的她，能夠遠離這些紛爭，和丈夫孩子過上平常人平凡的生活，這就足夠了。
紅袖死了，帶著釋然的微笑死去。
月光的清輝下，母子倆躺在沙地中，相對而臥，雙雙失去了生機。
在紅袖徹底死去的那一刻，一團死神能量從她體內(nèi)涌出，鉆入了林雪體內(nèi)。
林雪體表的神之皮膚虛影，那條消失的左臂快速長出，恢復(fù)為了完全體的死神。
同時，與死神之力一同涌入林雪體內(nèi)的，還有兩種特殊神權(quán)。
讀心，以及障礙穿越。
這兩種能力都是紅袖這段時間用神骨獲得的，本來應(yīng)該隨著她的死亡而消散，因為被人類融合過的神骨，已經(jīng)無法再次凝成神骨。
但林雪卻因為同時掌握了縫合和死神的權(quán)柄，獲得了縫合神權(quán)的能力。
此刻感受著體內(nèi)這兩股即將消散的神權(quán)，急忙將它們縫合在了自己曾經(jīng)融合過的兩根普通神骨內(nèi)，這才將這兩種能力保留了下來。
一連收獲了兩種神權(quán)，死神缺失的傳承也恢復(fù)完整，本該是喜事，但林雪看著不遠處紅袖母子的尸體，卻實在笑不出來，反而有種淡淡的哀傷。
從某種意義上，她和紅袖就像是一枚硬幣的正反兩面，兩人出自同源，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因為出身經(jīng)歷的不同，最終走向了兩條截然相反的道路。
林雪嘆息一聲，上前從沙地中撿起了紅袖掉落的死神鎖鏈。
結(jié)果拿起鎖鏈的一刻，她卻忽然一怔，感受到了鎖鏈內(nèi)的一股異樣。
“怎么？她還在？”沐游看到林雪的表情，還以為紅袖的靈魂沒有消散干凈，有一部分盤踞在了鎖鏈里。
“不……”
林雪搖了搖頭：“只是一縷殘存的執(zhí)念罷了，過段時間就會自己消失……”
林雪此時已經(jīng)獲得了讀心的能力，能夠讀出這股執(zhí)念的意圖：只是想要以一個器靈的視角跟隨他們一段時間，希望能夠見證他們完成承諾的那一天……
“那就走吧。”
沐游點了點頭，吹了個口哨，魔毯出租車頓時從遠處的黑暗中飛來，懸停在兩人身前。
離開之前，沐游將紅袖和小男孩的尸體也一同帶走了。
左丘這些年或許犯下了不少過錯，但他做的事對愚者集體來說也確實是必不可少的一環(huán)，就算功過相抵，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至少現(xiàn)在應(yīng)該將他們的尸首帶回地球，埋葬在故土。
一周后，兩人回到了地球。
沐游在回歸的第一時間，便通過因果線去找到了幾個管理員，告知了幾人這一行發(fā)生的事。
兩人這一趟行動看似無功而返，但實際上，他從初代首領(lǐng)口中得到了幾條十分珍貴的情報，而這些情報足以改變愚者接下來面對噬神獸的方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