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是清明節(jié),也不是沐游父母的忌日,只是一個普通的日子,沒想到他們兩個居然不約而同的跑來掃墓。
“來了。”
沐游對于小雅的到來卻并沒有意外,招手打了個招呼,示意她過來。
“老板,你也……”
小雅走到近前,才發(fā)現(xiàn)墓地周圍已經(jīng)清理的干干凈凈,只有在沐游腳邊,放著一瓶快空掉的白酒。
她卻知道沐游是不喝酒的,這酒一定是給生前最愛喝白酒的叔叔準(zhǔn)備的。
顯然沐游已經(jīng)來了很久,把她該做的事想說的話都說完了。
“是啊,這么大的事情,總得告訴他們一聲?!便逵文闷鹁破?,將里面剩下的酒倒在了墓碑前。
小雅也走過去,將花束放在了墓碑前。
盯著墓碑上的文字看了一會兒后,她忽然看向沐游,笑道:“老板,那個時候,還好你沒有放棄?!?
沐游自然知道小雅說的‘那個時候’是指什么。
兩年前,得知父母死訊的時候,沐游還在外省,有著一份體面的工作。
突然得知噩耗,對他來說當(dāng)然是個巨大的打擊。
他在一片茫然中,千里迢迢的趕回家辦喪事,處理父母離世后的各種事務(wù)交接,人事安排……
那個時候,擺在他面前的有兩個選擇:繼承父母留下的寵物店;或者放棄寵物店,將店鋪租售出去,然后照常繼續(xù)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理性上來說,他當(dāng)然應(yīng)該放棄寵物店。這樣繼續(xù)自己高薪工作的同時,還能定期有一份不錯的租金收入作為后援,這可以讓他在一線城市中過上很滋潤的生活。
但感性上,他又不想讓寵物店關(guān)門,因為這是父母傾注了多年心血經(jīng)營過來的店鋪,是父母除他以外最看重的東西,也是父母唯一給他留下的東西。
如果丟棄了寵物店,遺失的不只是一份產(chǎn)業(yè),更是一份寄托。
而兩頭兼顧是不可能的。他要繼承寵物店,就意味著他必須放棄自己的工作,放棄自己那時在另一個城市辛苦打拼的一切,從此經(jīng)濟方面沒有了任何保障。
況且那時,等他忙完一切回到寵物店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三天之后。
再算上之前父母出事后店鋪關(guān)停的時間,已經(jīng)有整整一周,店鋪沒人管了。
一周的時間,動物們該死去一大半了吧?就算想繼續(xù)經(jīng)營也基本沒有了可能……
然而,當(dāng)那天晚上,沐游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寵物店時,映入眼簾的卻并非想象中的冷清。
寵物店里亮著燈,還有一個人在店里。
所有的動物們都被照料的好好的,店鋪也被打掃的干干凈凈。
那時候稚氣未脫的小雅,就像昨天晚上那樣,系著圍裙,手里拿著掃帚,站在門口,對他擠出一個很勉強的笑容,嘴里叫著沐哥,歡迎他回家。
沐游卻注意到,女孩只是在強壯鎮(zhèn)定,她握著掃把的手,甚至因為害怕在微微顫抖著。
小雅就用那么滿懷期待卻又極度忐忑的表情望著他,仿佛在等待一個宣判,等待他對寵物店的宣判。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沐游心里忽然沒有了迷茫。
原來父母留下的這家店,不單是他自己的寄托,還有別人的寄托。
于是他進店后的第一句話,就是:“放心,我不會讓寵物店關(guān)門的?!?
沐游已經(jīng)忘記了那時小雅臉上是什么表情,但總之,之后就是他們兩個人,兩雙手,費力而又笨拙的支撐起了店鋪。
雖然后來隨著疫情的發(fā)展,店鋪的情況急轉(zhuǎn)直下,遭受過經(jīng)濟壓力,旁人的白眼,也逐漸放棄了一些東西,但兩人始終沒有放棄,一直堅持到了最近,總算漸漸迎來了轉(zhuǎn)機……
“如果那個時候放棄了,大概會失去很多東西吧?!便逵伟蛋蹈袊@。
沒有了寵物店,他就不會遇到陸瑤,也就沒有了那個U盤,不會提前進入游戲。
他很可能會像個普通人一樣,一直到公測,才能拿到游戲資格,成為蕓蕓玩家的一員,從此泯然眾人。
哪里可能像現(xiàn)在這樣,甚至有能力改變未來世界的走向……
“老板放心吧!咱們的店,一定會紅火的!”小雅笑著鼓勵了他一句。
“那當(dāng)然。”
沐游也笑了笑,隨即看向墓碑,像是對父母說,也像是對自己說:“寵物店會繼續(xù)經(jīng)營下去,它或許不會成為規(guī)模最大,最有名氣的店鋪,但一定會長久的存在下去……”
隨后兩人都沒有說話,站在墓前,各自沉默了一會兒。
“走吧?!?
須臾,沐游忽然起身,收拾了酒瓶,準(zhǔn)備打道回府。
“啊……就走了?不再打掃一下了?”小雅茫然,她過來好像除了放了束花,還什么都沒做呢。
“都忙活完了,還掃啥?有力氣回店里用,今天的事情可多著呢,走了?!便逵萎?dāng)先踏著石路往外走去。
“哦?!毙⊙琶Ω?。
直到臨出墓園的時候,她才回過頭,望著墓碑的方向,舉起拳頭,做了個打氣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