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說,是太醫(yī)給你看病?”
“太醫(yī)院里隨便哪個品秩的醫(yī)官都被稱呼‘太醫(yī),’但我敢說,那位大夫是院里第一等醫(yī)官——御醫(yī)。義德帝和我同在書房用過茶,我出了事,他必定懷疑茶水有毒。這人或許能坐視我有個好歹,絕不會不管自己死活,想當然爾教太醫(yī)院精銳盡出替他診脈查驗。他讓御醫(yī)替我和唐國公診治,一事不煩二主,既省事,又賣個順水人情。”
原婉然奇道:“既是御醫(yī),怎地分不清黃花菜和土豆芽這兩種毒?”
“中土豆芽和黃花菜的毒有相似癥候,即是上吐下瀉。其余癥候只有病患自知,并不外顯于體貌發(fā)膚,只要我不提,御醫(yī)也無從知曉?!?/p>
“那……中了黃花菜和土豆芽毒的脈息相似嗎?要不,怎地御醫(yī)把脈把不出?”
“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在天香閣的灶間只學到它們毒效,至于脈息,我就是睹了一把,賭御醫(yī)診不出。天香閣的廚子上要供應(yīng)賓客酒菜,下要喂飽仆役,貴賤食材都用都熟悉。御醫(yī)不同,他們專門伺候貴人。貴人吃的是精米細糧、山珍海味,得的是富貴病,御醫(yī)想捧牢飯碗,可不得往相干的飲食和病癥鉆研?土豆粗糧賤物,貴人少用,御醫(yī)未必深研,這就容易教我牽著鼻子走了?!?/p>
原婉然聽得趙野種種謀算,忽然慶幸嘆道:“幸好房里有萱草花,花又夠多,少一朵旁人也無從發(fā)現(xiàn),讓你演得了這出戲。”
哪承望趙野道:“花瓶里只有三朵萱草花。”
原婉然一顆心又提了起來,道:“不好,才三朵花,少了一朵花或者花瓣殘破,那多顯眼?”
“當時我也這么想?!壁w野道。
那會子他在養(yǎng)性軒,看著瓶中三朵花,心知肚明以那插花格局,若是少了一朵半朵花,打理瓶供的下人來收拾,終要察覺異狀。
于是他抬手往花朵里掐去……
趙野道:“我沒大動花朵,只在每朵花掐下一兩根花蕊,一點不顯眼。萱草花蕊一樣有毒,整朵萱草花還數(shù)它最毒,又好藏掖。我在養(yǎng)性軒吃了一些,留下其余花蕊,待躲去廁屋之后,萬一毒效不足便補吃。當時毒發(fā)得夠了,那剩余花蕊全教我撚搓成碎屑,扔向窗外花叢,神不知鬼不覺?!?/p>
原婉然怔怔聽著,摟緊趙野,輕撫他后腦杓,道:“相公,短短工夫,你得算計到這分上,又吃了許多苦,難為你了?!?/p>
趙野埋在原婉然頸窩,道:“只要能保住這個家,別說服毒,讓我折手斷腳都行?!彼]眸受妻子纖手安撫,輕聲道:“如果再見不到你,不如死了?!?/p>
當他在唐國府,意識自己沒準回不了家,不得不和家人生離,胸中一窒,瞬間腔子里活氣彷佛被悉數(shù)抽干。
話音甫落,他肩上著了一掌,自然是原婉然拍打的。
“婉婉?”
原婉然捧住趙野面龐,定定瞧著他說:“萬一有朝一日,我們真教人分開了,不論分開多久,你都不可以尋死。你要好好活著,就算千方百計都回不了家也不打緊,還有我和你大哥呢。我們會想法子找到你,不到耗盡最后一口氣不算完。你就耐著性子好吃好喝養(yǎng)壯身子,等我們找來,千萬不能作踐自己。”
趙野留神聆聽妻子叮囑,看她出落得如嬌花照水,點漆明眸撲閃的光芒卻是極頑強,綿軟的音韻自蘊鏗鏘。
他咧嘴無聲笑了個開懷,“我祖墳冒青煙,冒得氣沖斗牛了?!闭f完不久,他眉心又微起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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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瓶供:插花入瓶作觀賞用,或者當成供品
②萱草:又稱黃花菜、金針花,忘憂草。萱草有不同品種,只有黃花菜(金針花)這種能食用,其它只可觀賞。這里安排黃花菜出鏡,因為吃了可食用但沒煮熟透的黃花菜要出事,趙野已經(jīng)冒險生食了,讓他吃了不可食用的萱草出的事恐怕更大
③在這邊問問讀者,有用twitter或plurk嗎?我也用丁山珂這筆名在這兩平臺弄了賬號,不過跟ig一樣,還沒用。我其實不大用社交平臺,就是想在po18和微博以外弄個安穩(wěn)的聯(lián)絡(luò)地,以及給繁體讀者發(fā)更新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