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這趙野……唐國公歪靠車廂壁上,撫胸壓驚。
這趙野比他那老兄弟杜長春還野,一言不合,連皇帝都要打。
唐國公長年和達(dá)官顯貴周旋,鑒貌辨色的本領(lǐng)比起犯不著看人臉色的義德帝高出許多。在趙野撲向義德帝剎那,他精準(zhǔn)捕捉那后生身上煞氣騰騰,駭?shù)秒U些背過氣去。
他隨侍在側(cè),天子卻挨了打,那是他護(hù)駕不力,罪責(zé)非同小可。
所幸趙野轉(zhuǎn)瞬便“昏”了過去,來不及動真格。
盡管趙野昏迷情狀像模像樣,可圈可點,唐國公以為時機過于巧合,猜度他假暈。
由此可見趙野再敢豁出去,到底明白義德帝此人打不得。既然他盛怒之下還曉得顧忌利害,往后在義德帝跟前,想必不會再沖動造次。
唐國公迅速權(quán)衡,決定對義德帝睜眼說瞎話,幫趙野遮掩,撇清以下犯上的嫌疑。
哎……唐國公嘆出老長一口氣,誰讓義德帝和趙野是叔侄——或者更糟,是父子——反正嫡嫡親親一家人,快刀斬不斷的至親。
今日他對義德帝實話實說,坦言趙野居心不良,義德帝著惱了,降罪于趙野,誰能保證將來不會后悔?到時他這個外人里外不是人。
不如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明哲保身。
唐國公那廂裝糊涂,趙野這廂則裝病。
為了將體虛昏倒的戲作足,翌日他咬牙忍耐不出門,臥床一日。
義德帝沒辜負(fù)趙野這番做作,疑心病重的他老樣子,又派人監(jiān)視原家。
那幾日密探伏在屋頂,聽到趙野哽咽:“我并非不解一陽先生一片為我的苦心……只是……我生為北里賤籍,生父乃是嫖客之流無德好色人物……婉婉出身良家,不嫌我門楣低賤,一路同甘共苦……我決不離棄她……”
韓一則安慰趙野,義德帝答應(yīng)幫忙,不日定能尋獲原婉然,又稱贊義德帝著實仗義。
兄弟倆一搭一唱,說了好些類似言語,經(jīng)過密探如實上報,把義德帝膈應(yīng)得肝火直冒。
趙野不曾識破他身份,對他亦無惡念,這固然是好事,可嘴巴吐出的都是什么話?
做兒子的評價生父為“嫖客之流無德好色人物”,自稱門楣低賤,決不離開那村姑?荒唐,色令智昏,爛泥扶不上墻!
義德帝對趙野的心又淡了,懶怠再相見。他隨便撥個錦衣衛(wèi)“幫忙”韓一兄弟倆尋妻,實則只給些無關(guān)緊要的消息打發(fā)他們。
趙野經(jīng)過那回會晤,早不指望義德帝,受他疏遠(yuǎn)反倒正中下懷。
他向韓一道:“晦氣東西既不幫忙,我索性惹惱他,一拍兩散。自打他拿我當(dāng)兒子,就要插手我過日子。我不怕別的,只怕他為了狗屁面子,阻撓我們救婉婉。倒不如設(shè)法讓他拿我當(dāng)陌路人,像往時那般,死活隨我去,從此再不來糾纏干涉?!?/p>
韓一道:“你顧全家里平安,不得不忍耐敷衍義德帝,這下借故疏遠(yuǎn)正好。”
趙野自嘲笑道:“那晦氣東西曾經(jīng)對我見死不救,我豬油蒙了心,居然指望他對婉婉大發(fā)慈悲?!?/p>
韓一拍拍趙野肩膀:“病急亂投醫(yī),人之常情。其實何止你,我明知希望渺茫,一樣心存僥幸,寄望義德帝伸出援手?!?/p>
趙野搖頭:“大哥決計不會似我這般沉不住氣,險些壞事?!?/p>
彼時他受不得義德帝言語作踐原婉然,兇念暴生,只是撲向義德帝瞬間,警覺自己只消一拳下去,定要連累韓一。
還有婉婉,假使他們兄弟倆都出事,婉婉怎么辦?
他驚出一身冷汗,趕緊往地上倒,佯作昏暈。
韓一明白趙野話中所指,道:“你把場面圓回來了不是?”
“幸好大哥懂我,陪我作戲,騙過義德帝?!?/p>
“我怎能不懂?”韓一頓了頓,道:“當(dāng)時我心中所思,和你一樣?!?/p>
趙野瞥向韓一,他的義兄平和內(nèi)斂,能教他動念訴諸武力并且宣諸于口,那真是想揍義德帝想得緊了。
他忽然惋惜義德帝不上門,想變著法子整治那晦氣東西都沒機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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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更新遲了,這幾天身體不舒服,腦子運轉(zhuǎn)更慢。也因為如此,這周周末趕不及再更新一章了(?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