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身雍容氣派莫說處于行宮，縱使進了皇城與當?shù)鼗趾隁庀笠嗄芷旃南喈敚巧鷣砭驮摮鋈牖蕦m大殿的人。
五皇子向著趙玦失神，趙玦依禮儀眼盯地面，落落大方任人端詳。
五皇子的近侍見局面不尷不尬，陪笑道：“殿下，風地里久站仔細著涼，回頭娘娘要操心?！?/p>
五皇子回神，心神目光還絲絲縷縷黏在趙玦身上，無法抽離。
他找起話說，問道：“趙玦，德妃娘娘因何事召見你？”
“回稟殿下，娘娘召見草民談商號公務?！?/p>
五皇子又問上幾句，直到無話可問，只得道：“你……好自為之，勤謹認真辦事?！?/p>
趙玦心中一動，他曾經(jīng)處于五皇子的位置，居高臨下指揮旁人，無知自身的天真是一種冒犯和殘忍。
他不容自己分心，即刻貫注精神，恭聲道：“謹遵殿下命令。”
五皇子緩緩開步前行，幾步一回首，直到拐彎再見不到趙玦，方才大步走向德妃那頭宮室。
五皇子現(xiàn)身行宮，德妃只驚不喜。
她忙不迭吩咐宮女送上熱食熱酒，又嗔五皇子胡來，不顧天寒路遠前來行宮，又怪他的近侍不攔阻。
母子倆說了一會兒話，五皇子方道：“兒臣見到那一位了?！?/p>
他說話沒頭沒腦，但語氣曖昧，加以此地正好有個身份不可說的人前腳剛走，德妃立時領會愛子碰上趙玦。
她沒當回事，道：“你們遲早要相見。他是我手下理財?shù)牡谝惶柲苋?，將來你掌事，免不了要倚重使喚他。——你覺得這人如何？”
五皇子回想趙玦出塵模樣，脫口道：“彷若神人?！?/p>
德妃看進五皇子眼底，面上含笑，妙目射出些許芒角，五皇子垂下視線。
德妃溫言道：“你不小了，看人當看進皮囊內(nèi)里，別止于皮囊?！?/p>
“……兒臣謹記母妃教誨?！?/p>
德妃略微思索，道：“今兒我就說些趙玦的事，讓你先有個底。他和我另一個得力手下林嬤嬤是死對頭?！?/p>
五皇子疑道：“趙玦看來是聰明人，不會輕易和人結怨?！?/p>
“不算趙玦本人結的仇?！钡洛溃骸皬那傲謰邒吣概谮w玦家為奴，她的女兒教趙家親衛(wèi)亂刀砍死，從此恨趙玦入骨?！?/p>
五皇子沉吟，道：“母妃既說不是趙玦本人結的仇，就不是他下令殺的人吧？”
“不錯?！?/p>
“如此，林嬤嬤豈非遷怒？”
德妃失笑：“血海深仇當前，有幾人能恩怨分明？”
五皇子微赧，連忙說些能彰顯自己老成的話：“林嬤嬤和趙玦有仇，那便不能共事了?！?/p>
“不，我讓林嬤嬤做趙玦的半個頂頭上司?！?/p>
“這是為何？”
“林嬤嬤成日緊盯趙玦，吹毛求疵，指望揪住他錯處，教他倒楣。換言之，趙玦有丁點不妥異樣，林嬤嬤都會巨細靡遺向我告狀，絕不會礙于共事情面，為他隱暪回護?！?/p>
“可是這兩人不對付，萬一窩里斗，壞了大事呢？”
德妃胸有成竹道：“不妨，只消掌握得當，下位者斗越狠，上位者越穩(wěn)?！?/p>
五皇子點頭表示受教，德妃續(xù)道：“趙玦這人生活奢華，食必方丈，服飾精細，其實除開生意，余事并不如何在意。他僅有兩個軟肋，其一是女子。”
五皇子脫口問道：“趙玦好女色？”
德妃又深深看進五皇子眼里，道：“是男人都好女色?！?/p>
五皇子垂下眼，德妃續(xù)道：“趙玦看重的女子有兩人，一位自然是我，另一位是他的心上人——池娘子，現(xiàn)教趙玦養(yǎng)在西山別業(yè)?！?/p>
五皇子問道：“那池娘子是怎樣的人？”
德妃回想林嬤嬤稟報的內(nèi)情，意味深長笑道：“她出身讀書人家，曾嫁入官家，精通琴棋書畫。生得玉軟花柔，貌似文弱，實則極有主意，趙玦長年獻殷勤，她都不為所動。”
五皇子忖道，讀書人家的女兒，二婚，擅長四藝，美麗柔弱但自有主張……巧了，池娘子的來歷品貌一椿椿，一件件和他母妃雷同。
德妃又道：“近來趙玦新看上一個原娘子，那位出身農(nóng)家，丈夫官至副千戶。”
五皇子奇道：“趙玦那般人物，怎會喜歡農(nóng)家女？”
“原娘子救過趙玦，趙玦一時腦熱，將感恩和感情混為一談，真正長在他心尖上的人兒還屬池娘子。我慫恿趙玦多親近原娘子，一來二去，但愿他對她能生出點真情?！?/p>
“母妃，這又是何故？”
德妃道：“趙玦對我可謂忠心耿耿，盡心為我經(jīng)商，省用足財，但他實在清心少欲。常言道：‘無欲則剛’，一個人欲望少，可供拿捏處便少。”
五皇子領會，道：“趙玦戀棧的人事物越多，顧忌越多，越利于我們將他牢牢拿捏?！?/p>
“不錯?！钡洛溃骸摆w玦十分孺慕我，我用情分已可轄制他，但把柄永不嫌多。而你，和他談不上情分，要收服他就得善用利誘威逼。另有一事你務必牢記：無論你手上握有趙玦多少把柄，對他都要留一分戒心。他發(fā)起狠來，不管不顧，對生身父親都能下殺手?！?/p>
五皇子遲疑道：“那樁舊事兒臣有所耳聞，趙玦弒父，難道不是為了救母妃性命？”
德妃神情一柔，道：“是，趙玦在他父親和我之間，選擇效忠我，不枉我生養(yǎng)他一場。我便是念在這件功勞為他說情，讓他僅僅被廢為庶人，否則他身為叛逆的子嗣，本該被處以極刑?！?/p>
五皇子聽聞德妃說到“生養(yǎng)他一場”之語，五味雜陳。
趙玦，那仙人也似的男子是他堂兄——襄王嫡子，亦是他同母異父的兄長。
德妃繼續(xù)柔聲剖析：“趙玦生父謀反，他自身逆?zhèn)悘s父，這層身世便是他另一個軟肋，也是我們手上最大把柄。他屬于十惡不赦之徒，在大夏本該萬民唾棄，不容于世，托賴我慈悲方能立足世間。他離了我們母子，再難找到其他靠山?！?/p>
_φ(-ω-`_) _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線 _φ(-ω-`_) _φ(-ω-`_)
①語出《妙色王因緣經(jīng)》，意思是“因為愛，生出憂苦；因為愛，生出恐懼”
②我胡漢三又回來啦，已經(jīng)回診看報告了，除非搞錯報告，否則沒大礙
順便講一下這次的醫(yī)療感想：如果對任何侵入性檢查或治療有疑慮，并且身體狀況還允許，沒有立即生命危險，不妨盡快征詢醫(yī)療第二意見，或許能得到更合適的建議和選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