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野道謝，田婀娜擺手：“自家人，別見外?！彼０肷?，正色道：“小野哥哥，知道你是聰明人，我多事說一句。你如今跟小媳婦出雙入對，韓大哥回來，日子必得換另一種過法。你留神周旋，別跟韓大哥傷了和氣。你待我好，我不愿意你傷心，失了好兄弟。”
田婀娜語出真心，趙野便不遮掩，道：“我理會得，她不止屬我一人，獨占她這些時日，便宜我了?！彼麧饨抟坏停⑽⒀跀磕馊A，“她陪在誰身畔、將身子給誰全在其次，只要能放一半的心在我這兒……”
田婀娜一楞，小心問道：“照你的聲口，小媳婦喜歡韓大哥多于你？”
“她一開始便傾心大哥。”
“如今呢？”
趙野記起原婉然回避吻自己雙唇，淡淡道：“差不多吧?！?/p>
田婀娜又好氣又好笑，還有些不平。多少姑娘一門心思撲在趙野身上，他偏偏中意不能全心全意對他的女子。換作別人她不以為意，但這是趙野，偏生也干傻事，作賠本買賣。
她問道：“前陣子你在我這兒發(fā)呆，敢情便是為這事？”
趙野默認。
好嘛，小媳婦究竟身懷哪路絕技，把趙野弄得神魂顛倒？田婀娜忖道，她若能學(xué)全用在相好身上，怕不要一本萬利？
這時娘姨過來提醒：“姑娘，時辰差不多了?！?/p>
趙野陪著田婀娜下樓，后頭幾個丫鬟手抱琵琶，腕掛白玉簫尾隨。兩人走至樓下，一個往薛媽媽居所，一個出門，正該分道揚鑣，田婀娜眼珠子一轉(zhuǎn)，吩咐隨從等候，自己同趙野往薛媽媽處。
“你不出門見客？”趙野問道。
“問媽媽借她的紫竹簫?！碧镦鼓刃Φ馈?/p>
兩人進了院子，薛媽媽房舍次間窗子支起，由窗洞看去，原婉然坐在炕桌后言笑晏晏，顯然與薛媽媽相談甚歡。
田婀娜拉住趙野停下，道：“瞧，婆媳倆可融洽了?！?/p>
趙野見狀微笑，冷不防讓田婀娜拉著轉(zhuǎn)向她。
“做什么？”趙野問。
田婀娜探手附上他胸前，“你衣裳亂啦?！?/p>
趙野低頭，辨不出自家衣裳本來亂或不亂，哪怕本來齊整，經(jīng)田婀娜揪扯兩三下也亂了。
“我自己來。”他抓開附在自己衣襟的小手，正經(jīng)道：“我有媳婦，得避嫌?！痹僬?，田婀娜對他衣襟下“口”，惹出的那場誤會記憶猶新。
田婀娜笑瞇瞇拍了拍他臂膀：“小醋怡情?！北銖阶栽竭^他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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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倆回家的路上，原婉然不大說話。
她懷里揣著玉魚，那絲帕包裹的玉佩分量尚輕，只因不知是福是禍，揣在懷里總覺得沉甸甸的。此外……她瞥向趙野。
趙野扭頭，捏捏她耳垂，“怎么無精打采？”
原婉然猶豫一會兒，終于忍不住，“相公，你把婀娜姑娘當(dāng)妹妹?！?/p>
“對，她就是個小妹妹，沒別的?！?/p>
“那么，婀娜姑娘那頭怎么想的呢？”
趙野微訝，田婀娜當(dāng)著原婉然面前，儼然一副小妹妹樣，原婉然當(dāng)下亦無猜疑，為何如今又有此一問？
他登時想到院中一事，“你瞧見她替我整理衣服？”
回想當(dāng)時情景，他和田婀娜一個背向原婉然，一個正向，若看不見他的神情，兩人那番往來落在任何人眼里，都似曖昧。
原婉然應(yīng)是。自己在場時，田婀娜像小妹妹；不在場時，她對趙野的笑貌舉止，似乎便有那么一些些不像小妹妹。原婉然無從確認孰是孰非，畢竟北里風(fēng)氣較外頭奔放，或許田婀娜真是熟不拘禮呢？思來想去，問趙野最能作準(zhǔn)。
趙野欲待解釋，忽而記起田婀娜笑瞇瞇說的那句“小醋怡情”。
他的心跳快了些許，這以前，原婉然亦露出過不樂意他與女子接觸的意思，彼時還可解釋她擔(dān)心失去家人，小家不保。如今兩人一雙兩好齊心生活，她還介意這個，豈難道……
他看進原婉然臉面眼睛，像要穿透至她心底，一字字問道：“婉婉，你吃醋了？”
趙野這一問猝不及防，原婉然似挨了當(dāng)頭棒喝，怔楞一下，而后恍然大悟：自己確實在吃醋。
這份心思她自己都不曾察覺，陡然教趙野掀開，又要吸收這秘密，又要應(yīng)付受揭穿的窘迫，原婉然心慌意亂緩不過神，但覺嬌羞難為情極了，直欲遠遠躲起才好。
可人在車上逃不掉，她不由自主別開頭，僵硬道：“沒有?！?/p>
趙野看不見她轉(zhuǎn)過的臉神色如何，但無可置疑她秀氣的耳朵燒得通紅，那紅霞色暈開來，染上細頸，深入衣里身子。
趙野心跳得更急，卻不露異樣，身子依舊正向前方持韁驅(qū)車，只往旁一斜輕輕撞了撞他的小妻子，“婉婉，你可是吃醋了？”
“沒、沒有?！痹袢浑p手掩嘴，悶聲道。
“北里有座老郎神廟，很靈驗。神明神靈不遠，你可別撒謊?！?/p>
“唔？”原婉然背脊一僵，左右張望尋找廟宇蹤跡。
“婉婉說的任何話，神明都會聽見?！壁w野哄孩子似的，溫柔威逼?！皝?，我再問一次，婉婉，你可是吃醋了？”
“沒……”
“嗯？”
原婉然支支吾吾，一會兒以袖掩臉，“沒……沒有吃很多啦……”
他的小妻子心里有他。趙野哈哈大笑，張手抱住原婉然。
趙野像個大孩子一無保留地歡喜，只因為察覺自己在乎他，為他拈酸。原婉然依在丈夫懷里，心軟得身子都酥了，雙手也回抱他。說時遲，那時快，眼角余光不經(jīng)意掃及路上光景。
她趕緊拍打推開趙野，“有人……相公，路上有人……”
兩人大街上摟摟抱抱，縱然在北里也引來路人側(cè)目指點，原婉然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
趙野滿面春風(fēng)松開原婉然，但手臂牢牢勾住那一拈纖腰。他急急驅(qū)車轉(zhuǎn)進僻靜小巷停下，哈哈笑著又抱住他的小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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