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兩個時辰,黑風(fēng)暴總算止息,我們從沙堆鉆著爬著出來,從頭到腳一片灰白,全是沙。身上抖摟抖摟,落下的沙子起碼兩三斤?!?/p>
原婉然聽到這里,長長吁口氣,“人平安便好,幸虧你們都沒事。”
“那倒不是,”趙野停了半晌,說:“什長和一個士兵沒了影兒。我們四下找,先找到士兵,趴臥地上叫不應(yīng),翻過他身子探鼻端,沒氣了。再找一陣子,遠方一個人,也趴在地上叫不應(yīng)?!?/p>
“好歹剛剛共患難,大伙兒沖過去探看,盼那位還有口氣在。他裹了一身沙,勉強看得出軍服輪廓,只是說來奇怪,其他人身上軍服倒還好,唯獨他的,才半天工夫便破爛許多?!?/p>
“我們上前翻動他,扳上肩頭便覺得不對勁,他身子特別輕,不是他那塊頭該有的分量。他輕了,我們的力道便過大,一扳就把人掀朝天,沙子成堆打他身上落下,那張臉露出真容——眼眶里沒了眼珠子,剩下兩只黑空洞?!?/p>
“???”原婉然失聲驚呼。
“不只這樣,”趙野壓低聲音,雖則老樣子不緊不慢,但口氣陰森詭譎,“他臉上的肉全干了,一層薄薄的面皮作棕褐色,緊巴巴貼住頭骨,整個兒一外頭貼了皮革的骷髏頭?!?/p>
原婉然聞言,好像看到一顆繃著干皮的骷髏頭,飄浮在漆黑的床上半空。
她嚇得閉上眼睛,“這、這黑風(fēng)暴這般厲害,半天工夫便把人變了樣?”
“那倒不是?!壁w野反問,“你猜其中什么緣故?”
原婉然想了想,遲疑一會兒才好意思輕聲說出。
“戲文故事講過,白娘娘能水漫金山,討要丈夫;莫不是大流沙里也有個黑娘娘,掀起風(fēng)暴,吸干你們什長精氣?”
“沒錯?!壁w野鄭重回答。
“咦?”原婉然又驚又怕,驚的是她胡亂猜測居然一矢中的,怕的是趙野碰上妖怪。
趙野道:“從古至今,數(shù)不清的軍隊、旅人在大流沙迷路,吃不上喝不上活活曬死,再者那兒黑風(fēng)暴多,曾經(jīng)刮一次風(fēng)暴活埋整座城,你算算這千百年得死多少人?那些人死于非命,冤魂厲鬼沒法投胎,長年在大流沙飄來飄去,找人做替死鬼?!?/p>
原婉然臂上鶏皮疙瘩直冒,“你……別瞎說……”她強自干笑,好容易擠出四個字,還抖抖索索。
趙野口氣嚴肅,“不誑你,大流沙入夜便作大風(fēng),便是那些枉死鬼找不到活人替死,傷心痛哭?!鳖D了頓,他變換聲調(diào)學(xué)鬼哭,反復(fù)呼唱道:“‘來人吶,快來人,來替了我吧’”
趙野那段鬼哭像由地底飄出,先是芽尖一點悠悠冒頭,漸漸拔高,極其凄慘凄厲,原婉然瑟瑟發(fā)抖。
說巧不巧,“嗷嗚……”遠方響應(yīng)似響起一陣狗叫,哀凄綿長,原婉然“啊”的一聲哭腔,由床上一彈坐起,撞上一條硬梆梆的物事。
她先是吃驚,繼而領(lǐng)略觸著趙野臂彎,兩人感情好壞另說,到底是熟人、活人,便像溺水抓住救命稻草,一手他衣襟,一手肩后衣袖,緊抓不放。
趙野方才猜到原婉然怕鬼,存心嚇唬她玩,當(dāng)床面震動,猜度她驚坐彈起,為免漆黑里人盲動磕碰著,即刻伸臂攔住,沒承望臂彎里的嬌小身軀抖得厲害。
“你這么怕鬼?”他很意外,畢竟懷里這人敢朝他動刀子,曾經(jīng)面對他活埋威脅,慨然應(yīng)“好”。
原婉然還沒從驚嚇中緩過勁,只是本能往他身上靠。
趙野一手在原婉然腦后輕撫,他的小妻子頭發(fā)有些凌亂,不減青絲細致如緞,低頭輕嗅,發(fā)間有皂角的淡香。
他的另一只手搭在她腰間,由指腹到掌心貼附纖柔腰肢,在發(fā)絲發(fā)綹之間,底下的肌膚柔軟粉膩,仿佛能掐出水。她賁起的雪峰抵住他手臂內(nèi)側(cè),觸感綿軟飽滿。
曾經(jīng)在這張床上,他懷中的人軟軟怯怯喊他第一聲“相公”,像只小綿羊,由他剝盡衣物任憑擺布。她在枕席間青澀無措,跟傳言中與蔡重不清不楚的那個原家姑娘判若兩人,但不必太多愛撫勾弄,她便嘴上抗拒,身子迎合,縱情模樣又和傳言對上了。
當(dāng)時他不曉得她中了春藥,只當(dāng)遇上個假正經(jīng)的,便存心捉弄她,逼迫她“現(xiàn)原形”,操到她哭出來?!鸫a頭一回他是這個惡作劇的打算。那之后倒是真對那副身子著迷,她最細微的震顫都能在他的欲火上澆油重重,一心壓牢她狠狠插弄,讓她放聲呻吟哭喊,直至啞了嗓子。
如今她在他懷里,暖玉似的柔潤軀體一絲不掛,豐隆處更豐隆,纖細處依舊纖細。趙野腹下一陣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