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被鬧鐘吵醒時還困得慌，齊鳴軒嘖一聲，抓著被子蓋過頭頂，閉著眼迷迷糊糊地說：

“小野，鬧鐘幫我關一下，我再睡五分鐘?！?/p>

沒聲兒，鬧鐘依然歡快而吵鬧地響著。

他覺得不對勁，往身邊一摸，果然摸了個空。

薛野不在。

他的眉毛不自覺皺了起來，頂著一頭亂毛掀開被子坐起身，一面伸長了手臂去撈床頭柜上的手機，一面揚聲道：

“小野？薛野？”

沒聲兒。

齊鳴軒睡意全無，視線掃到床頭柜上還擺著一個醒目的禮盒，也沒心思拆，直接關掉鬧鐘，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好在鈴聲只響了兩下，薛野就接了，問他：“醒了？”

他的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點，但還是帶著點埋怨的口氣道：“你跑哪兒去了？”

薛野答：“買早餐，已經回來了?！?/p>

“那行，快點啊。”

“好?！?/p>

通話到這里就該結束了，但不知怎么，誰也沒有掛電話。

齊鳴軒心底隱約的失落散去，昨夜那種迷離而激蕩的情緒又開始在心頭翻滾，臉頰不禁泛起些醉酒般的紅暈，難以置信地想，他這就算是……彎了？

這么快？這么容易？他是不是也直得太不堅定了？真的沒問題嗎？

但很快內心又浮上一股沖動，催促著他，還想什么，管他呢，有什么問題也往后稍稍吧！

他頭腦一陣發(fā)熱，便真的不想了。彼此沉默著聽了一會兒對方的呼吸聲，他又把目光投向了那個深藍色的禮盒，主動找話題道：“你給我送的什么啊？”

“拆開看看?！?/p>

盒子還挺大，齊鳴軒拆開一看，沒忍住樂了：“怎么里面還有兩個盒子？”

薛野道：“一個是新年禮物?！?/p>

新年第一天他們沒能見面，就只好在情人節(jié)一起給了。

他這時已走到門口，兩人便掛了電話，齊鳴軒興沖沖跑過去接他，門一開就往他身上撲。薛野忙騰出手來抱他：“怎么不穿鞋？”

“一會兒穿?！饼R鳴軒滿不在乎地說，后又對著他笑，道，“你怎么這么有儀式感啊……我倒是給你買了新年禮物，但是也沒帶過來。”

他之前沒談過戀愛，也不太會主動關心這些花里胡哨的節(jié)日，說實話要不是薛野說起，他甚至都想不到今天是情人節(jié)。

真奇妙，他和薛野從小到大，一起過過新年、生日、中秋，但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居然會和這個人一起過情人節(jié)。

薛野說沒關系，推著他往里走，齊鳴軒穿上拖鞋進衛(wèi)生間簡單洗漱了一下，道：“真的沒關系嗎？別客氣啊，想要什么，哥哥給你買?！?/p>

話倒是說得豪情萬丈，奈何他頭頂還翹著一撮亂毛，效果遠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霸氣。他自己也覺得這撮毛大大地損害了自己帥氣的形象，對著鏡子扒拉了半天，那頭發(fā)卻還是桀驁不馴地翹著，正苦惱呢，余光中瞥到薛野似乎在看他，頓時惱羞成怒，惡聲惡氣道：

“問你話呢，看我干嘛，很好笑嗎？”

薛野莞爾：“真的沒關系?！蹦抗饴湓谒凰礉瘛@得異常紅潤的唇上，頓了一頓，忽而又改口，“你想給我補一個嗎？”

齊鳴軒馬上又揚起笑臉，道：“來！”

薛野示意他過去，他乖乖站到薛野跟前，被箍著腰摟進懷里，在熹微的晨光中，接了一個長長的吻。

一吻畢，齊鳴軒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眼睛很亮：“就這個嗎？你也太好滿足了?！?/p>

復又看向薛野的唇，露出一個略帶痞氣的笑容，道：“我再友情贈送你一個吧?！?/p>

齊鳴軒是帶著任務出來的，一起吃了早飯，便匆匆出門去，這一通忙活便是一整天，至傍晚才得了空閑，出來一看，街上已換了一番光景，隨處都能見到牽著手的情侶，還有不少人在街邊賣花。眼睛隨便一瞟，就是滿目浪漫而火熱的紅。

原本這些與他都是無關的，但路過一家花店時，突然靈機一動，冒出了一個壞點子。

幾分鐘后，他從花店出來，懷里已抱了一捧火紅的玫瑰。

——他以前是送過薛野玫瑰花的，當然，一多半是出于捉弄的心思。

是剛上高中時的事了。那會兒他們年紀都還太輕，薛野性格也沒后來這么穩(wěn)重，甚至有段時間，情緒非常多變。動不動就生悶氣。問他原因，又不說。那他能怎么辦嘛，只好跟別人玩嘍，想著過幾天可能就好了，誰知半個月過去了，薛野居然也沒有和好的意思。

他是不想莫名其妙地和薛野絕交的，但是他也很委屈啊，就這么巴巴地找人和好，他也覺得沒面子。最后是在520那天晚上，想出了一個損招，斥巨資買了一大捧玫瑰，跑到了薛野家去。

當時薛家父母也在家，當著爸媽的面，薛野不好說什么，面色如常地把他帶進了自己房間，也不看他懷里那紅艷艷的玫瑰，平平淡淡地問：“你來干什么？”

他笑嘻嘻地回：“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一個人多沒意思，我代表組織來給你送花?！?/p>

薛野停了一兩秒：“我不需要。”

齊鳴軒眼尖地看到他耳朵紅了一些，以為他是不好意思，頓時更來勁了，把花往他跟前遞，道：“收下嘛，專門給你買的。哥哥這么愛你，給點面子唄。”

薛野沒接，黑瞋瞋的眼睛盯著他，道：“你對誰都是愛來愛去的嗎？”

齊鳴軒眼皮都不眨一下，飛快地道：“但我最愛的是你啊?！?/p>

薛野臉上一瞬間浮現(xiàn)出某種被激怒的表情，但接著又沉寂下去，無動于衷道：“我不需要，你給別人吧?！?/p>

他太不領情，齊鳴軒也有些笑不出來了，皺眉道：“那你要怎樣嘛，你又不是我女朋友，不能老是要我哄你吧？”

薛野還是那副冷冷的模樣，道：“讓你哄了？”

齊鳴軒碰了一鼻子灰，怒氣也上來了，但還是努力克制著，用開玩笑的口吻道：“行行行，你沒讓我哄。那你管我愛誰呢？干嘛，你同性戀，暗戀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