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圖大大方方的直視著他的眼睛,直到看得林起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拒絕她這個請求。
他微微側身,讓出進屋的通道,小巧的林圖已經(jīng)鎮(zhèn)定的自他身邊饒過,走進了他的房內(nèi)。
林起真是一個自制力強到近乎節(jié)制的人。
這是林圖看到他房間時的第一感受。
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是有序,且整潔的。
無論是窗臺、書桌、衣柜、沙發(fā),甚至是每天晚上都要睡的床鋪,全部都收拾的工工整整,就像是有人拿尺子專門校正過線條和角度。
她有些拘謹?shù)恼驹谏嘲l(fā)旁邊,回身看他。
“要不要也進來我想跟你聊一聊?!?/p>
“”
林起覺得自己有些窩囊。
無論是剛才半途因為顧及她的意愿而抽身也好,還是已經(jīng)決定放棄后又這樣拖泥帶水的不敢面對她也罷。
他逃避的態(tài)度似乎真的有些不夠利落。
他苦笑著從門神的姿勢重歸自由,然后一步步跟自己的內(nèi)心在做著抗爭,直至完全的坐在了她對面,在酒醒之后保持跟林圖的一個面對面交流。
“你”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開腔,林起紳士的把開場白的位置交給了林圖。
林圖的小臉漲得紅紅的,“你剛才說你沒喝醉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你是想說你剛才所作的那些事情,都是頭腦清醒的選擇”
“嗯?!?/p>
林起覺得跟她的對談簡直比直播間女主播的逼問都要來得折磨人。
而心底更深處卻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地吶喊說出來,像個男人一樣的說出來。
林圖有些緊張的撩了撩自己的頭發(fā),頭微微低了下來,手指輕輕交疊著。
“那個其實我是想說沒關系的”
她似乎花了很長時間,才積攢夠了勇氣開口。
“你不用太在意其實我”
后邊的話卡殼了一下,再出聲時,林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說不下去了。
“抱歉”她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眼睛里如雨點般滾落的淚水,哪怕聲音哽咽到無法說出完整的句子,臉上也依舊是笑著的。
“我我沒關系的”
是啊。她沒關系的。
凌初怎么對她也好,林起怎么對她也好。
她原本,她一直,就沒有什么是不能放棄的。
林起在看到林圖哭的時候,整個人都楞在了當場。
他難以置信般聽見她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腔中,近乎絕望的說出了那個句子。
“她沒關系的?!?/p>
林起真的很想把凌初給直接撕了。
他渾身顫抖,不敢去想在她向他發(fā)出求助前,到底經(jīng)歷過怎樣的絕望,才能這么痛苦,又這么輕松的說出這句話。
他強迫自己不要再多想,直接站起來身來,坐在了林圖身邊的位置。
那個不斷擦著眼淚的身影近在咫尺,他只需稍稍伸手,就可以將她完全的抱在懷里。
“沒事了”
林起終于抱住了她。
懷里的人明明那么真切又那么努力的在活著,可是,在被信任的人粗暴的對待后,竟然會第一時間走到他面前來,告訴他“她沒關系的”。
林起不僅想撕了凌初,更想撕了自己。
他為什么不能再早一點發(fā)現(xiàn),他為什么不能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選擇保護她
他為什么在明知道她也許遭受過不公正侵害后依舊借酒裝瘋,只為滿足自己一廂情愿的欲望
“對不起,對不起”
他抱著林圖,沉痛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道歉。
“沒關系的”
懷里的那個人依舊是笑著的,慢慢止住了自己的哽咽。
她甚至連掉眼淚的時間都沒讓自己任性過一分鐘。
“林起”
“嗯。我在。”
最后打破沉默的,還是林圖。
她哭完了,才發(fā)現(xiàn)自己整個人被當成小孩一樣的抱在了林起懷中。
他的一個大掌輕輕的拍著她的后背給她順氣,另一只手則直接橫在了她的腰間,不讓她在他懷中逃走。
如果說一個小時前沒有發(fā)生過那樣的事情,她或許還能安慰自己,這只是林起表達自己關心的方式。
可眼下,事故卻是真真切切的發(fā)生了,而她,只是來試圖解決這個問題卻自己先情緒崩潰的一個笨蛋。
還是當鴕鳥比較合適啊。
她真想把頭直接埋進林起的懷里,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再看見他的那張臉了,太丟人了。
察覺到林圖終于不在發(fā)抖,林起心里懸著的那塊石頭這才落地。
他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松開自己抱著她的兩只手。
“林圖?!?/p>
“嗯”
這回輪到懷里的那個人困惑的回應著他的叫喚。
“你嫁我?!?/p>
“”
林圖整個人都傻眼了。
林起的想法很直接。
他喜歡林圖,也想要林圖,沒有比“假戲真做”更順理成章的需求。
而林圖,則完全被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這樣古怪的表白方式給嚇得楞在了當場。
她剛剛哭過誒而且林起完全就可以被稱為“導火索”
沒有疑問語氣詞,完全是一個肯定句。
林圖很想問一問自己,到底是她在做夢,還是林起在做夢。
林起的胳膊箍得她更緊一些。
“我不知道要怎么表達才合適總之我不想你再在我面前哭”
“嗝”
林圖很不合時宜的打了一個哭嗝。
啊,她果然很想直接去自己的床上躲起來,這輩子一定不會有比今天更丟人的情景發(fā)生了。
“哈哈哈哈”
林起已經(jīng)暢快地笑了起來,他稍稍松開了抱著林圖的手,好讓她的臉能夠面向他的方向。
“你的答復呢”
被追問的林圖聽見自己的心跳好像是停止了,又好像是更為喧囂的鬧了起來。
雜亂的、震耳欲聾的心跳聲,取代了外邊的雷聲和雨聲。
她的腦子有些亂糟糟的,可很快又變成了完全的空白。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來的勇氣,總之,在林起的手重新重重地攬過她之前,她伸手輕輕抱住了林起的腰,低聲在他耳邊輕語。
“那個我們要不要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