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2日,周日,晴。
又是一連好幾天沒下雨,地面被烤得炙熱,花店隔壁貓咖的玻璃門被推開,掀起的風(fēng)吹動一旁的風(fēng)鈴,風(fēng)鈴清脆好似冰塊碰到玻璃杯壁,炎炎夏日升起一絲涼意。
門縫泄露的冷氣,讓店外三花色的流浪貓感到舒適,但是上一次他進去的代價是兩個蛋蛋,它看了一眼開門進去的新老大,貓眼里不禁一絲擔(dān)憂。
哦,不對,它的新老大是只母貓,不會被人噶蛋蛋。
它又趴在樹蔭下,懶洋洋地睡覺,剛睡著,新老大又推門而出走到他身邊,一只手把一片裙子掀起一點點高度,另一只手捅進百褶裙內(nèi)置的口袋里,掏了好久掏了一把貓糧出來,放在它面前,給了它一巴掌把它拍醒,然后再一次回身推門而入。
又是一陣風(fēng)鈴聲,一道清涼的冷氣。
三花貓茫然地抬頭,低頭看到帶著它老大氣息的貓糧,喵嗚叫了一聲,細口細口咀嚼了起來。
夜姬一進來,貓咖里所有的貓都看向她,似乎好奇這個同類怎么長得那么奇怪,又或者奇怪這個人類怎么長得那么像自己同類。
其實不只貓咖里的貓看向她,在店里的顧客有一個算一個,不論男女,留意到這個女高中生模樣的黑長直少女,都很難第一時間把視線給挪開。
這也太漂亮了吧,什么神仙顏值!
漂亮到仿佛跟周圍環(huán)境產(chǎn)生割裂感,就像平面的畫中人物出現(xiàn)在燥熱的現(xiàn)實夏日,這個美麗得驚心動魄的女人仿佛跟大家不在一個圖層一樣,他們第一次覺得有人能漂亮到跟周圍環(huán)境產(chǎn)生排斥的!
可是這樣盯著人家看畢竟是很沒禮貌的一件事,所以他們也就帶著各自心中的驚艷,移開視線,繼續(xù)各自的事情。
只是總是會忍不住地多看一眼。
夜姬冷著臉看向柜臺后的店員:“你好!!”
“你,你好。”店員是花店開業(yè)時,來買了一束花的靦覥小哥,工作吊牌上有他名字,江文,他對這個氣勢洶洶的絕美少女應(yīng)付不來,總感覺對方眼神明明很冷,卻帶著極強的侵略性。
“吾輩要喝……要喝這個!”她聲音是標準的御姐音,但是音量不小,旁邊的客人都聽得到。
她指著餐牌上一個后面標著16、應(yīng)該是飲料的東西,她也不認識字,數(shù)數(shù)也是風(fēng)無理上幼兒園時抱著她跟她一起學(xué)的,16已經(jīng)是上面很便宜的東西了,其他的都太貴。
她很窮,全身上下只剩下四根貓條,這個月吃完就得等下個月。
店員看了一下夜姬手指指著的地方,再抬頭,弱聲弱氣地確認:“一杯貓屎咖啡,還要點些什么嗎?”
夜姬剛想說不用了,只是反應(yīng)過來他的話后,臉上表情很精彩:“你說這,這是什么?!”
“貓屎咖啡?!钡陠T江文重復(fù)了一遍。
黑長直美少女失神地后退了一步,犀利的眼神逐漸失去了焦距,小小的腦袋瓜里發(fā)生了一場宇宙大爆炸,大爆炸后出現(xiàn)了數(shù)學(xué)函數(shù),哥倫布發(fā)現(xiàn)新大陸,原子彈爆炸……但是不論她怎么思考,也思考不了為什么人類要把他們的便便,拿去做成咖啡!
最后夜姬點了一杯冰美式。
過去找位子坐,期間不管是誰把視線放在他身上,她像只有些神經(jīng)質(zhì)的貓,會瞬間捕捉對方的視線,然后猛瞧回去和人對視,直到別人不敢看她她才收回視線。
然后再看向一屋子的貓。
夜姬感覺自己終于找到組織了!
可惜這些貓都不過來和她玩,或者說她作為這個地盤上新來的貓,需要和這些原住民適應(yīng)一周甚至更久才會被接納。
夜姬思索一番,決定主動出擊,把出門時帶出來的貓條從裙內(nèi)的袋子里抽了出來,‘嘶喇’一下撕開,只是她剛起身準備去投喂,被店員小哥有些歉意地過來阻止:
“這位客人,不可以給我們這里的貓喂自己帶的食物,我們這里有貓條和凍干,您可以買我們的貓零食來引誘他們……”被夜姬看著的壓力實在太大,他連忙說:“或者用玩具,我們這里的玩具可以免費借用的!”
夜姬其實是能講道理的,畢竟這是別人的規(guī)矩,既然不給投喂就不喂吧,只是這寶貴的貓條已經(jīng)撕開了,她只好自己一只貓解決了。
店員:“??”
江文在貓咖打了一年工,第一次見顧客當(dāng)著他面炫了一根貓條……不對,是半根,他看著這個仙女一樣的女生舔了舔嘴唇,把剩下一半的貓條對半折好,又塞回了裙子的兜里。
她抬頭看他,抬起的睫羽下是一雙妖冶的眸子,美少女冷著臉說:“把你們這里上等的玩具都給吾輩呈上來吧。”
然后夜姬在貓咖里玩了一下午的貓玩具。
大部分時間都是有貓過來陪她一起玩。
但偶爾她也會自己一個人坐在角落里玩。
貓咖里的客人走了一批又來一批,店員時不時偷偷看她。
這是一個很怪的客人,明明很高冷的樣子,但行為卻總是讓人感覺很可愛,有時候神經(jīng)兮兮的模樣,他總是覺得那里坐著的不是美麗的女子,而是一只黑色的貓。
外邊日照漸漸失去威力,夏日的余溫炙烤著街道,橙黃色的光流入城市的縫隙。
魄奴送了一天花,歇息時拿了把小馬扎搬到接近門口的地方,坐在風(fēng)無理旁邊,一雙大長腿伸直,探了探頭看小徒弟玩什么游戲,發(fā)現(xiàn)又是他那個抽卡游戲,就看向逐漸變得擁擠的文化街。
風(fēng)無理明天就要開始軍訓(xùn)了,這兩天是新生返校時間,從昨天開始,文化街前就接連不斷地經(jīng)過很多外地的車牌。
“湘B是哪里的?”
“株洲?!憋L(fēng)無理頭也不抬。
現(xiàn)在坐在柜臺的是尺鳧店長,她正一臉嚴肅地處理這些賬單,因為個子太矮了腦袋被電腦屏幕擋住,只能聽到電腦屏幕后面不斷響起她按在計算器上噼里啪啦,和計算器不斷“歸零歸零”的聲音。
“湘C呢?”
“潭市。”又是秒答。
“湘……湘M呢?”魄奴在捕捉街上出現(xiàn)的其他市的車牌。
“永州?!?
“真厲害,總感覺你好像知道好多東西一樣?!彼龘狭藫夏_背的癢癢。
風(fēng)無理覺得好笑:“知道這些東西哪里有什么厲害的?!?
“不是這樣,你知道,我不知道,我就覺得你好厲害?!逼桥苷J真說。
“我只是比你早一點知道,你問了我,我告訴了你,你現(xiàn)在也知道這些了。”
“不是這樣?!边@話都快變成她口頭禪了。
她搖頭說:“不只是車牌,你還知道很多我不明白,你卻是想都不用想就可以說出來,哎呀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了,反正我覺得你比我厲害好多?!?
風(fēng)無理想了想,說:“那你以后有什么不知道的,都來問我,我把我知道的告訴你,你遲早也會變得跟我一樣厲害?!?
魄奴笑著說好,隨后長嘆了一口氣,看著被曬得瘦長的街道:“啊,好熱啊?!?
風(fēng)無理說:“熱的時候不能說熱,會越說越熱的。”
“像老太太會說的話?!彼龘沃掳?,側(cè)著腦袋看他,笑著說。
“確實是小時候王西樓跟我說的,她說完后會去拿扇子給我扇風(fēng),然后說心靜自然涼?!?
“她當(dāng)然心靜,她心臟都不跳的。”魄奴又開始嘆氣:“好熱啊,冬天什么時候來啊?!?
“等冬天冷了,你又開始說,啊,夏天什么時候來了?!?
“我討厭夏天和冬天?!?
“那你在郡沙已經(jīng)沒了立足之地?!?
“蠢貓呢?”她四處看都沒看見那只黑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