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暮掌心空了的剎那,大片冷風(fēng)呼嘯掀來,樹葉沙沙作響,他握緊夜視儀,本能追隨沈靈枝的身影。找到了!他擰起的眉頭正要熨平,瞳孔驟然一縮。
一道隱蔽的極細(xì)紅色光線沖破夜色打在女孩腰部,悄無聲息緩慢上移,像蛇吐出的猩紅信子,慢條斯理的,伺機(jī)吞食它的獵物。
狙擊手!
“趴下!”
一切來得太快,沈靈枝剛聽到謝暮的吼聲,整個人就被撲倒在地。
幸好衣服厚,摔著也不太疼。
子彈不知打到哪個犄角旮旯,幷沒造成多大動靜,路人左顧右盼不明白生什么,只覺得他們倒在地上有些奇怪,多瞧幾眼就埋頭做自己的事。
謝暮立刻撐起身休問她,“有沒有受傷?”
她搖頭,“沒,你呢?”
“我沒事?!?/p>
沈靈枝看著謝暮重新用夜視儀偵查,驚魂未定,“是狙擊手?”
“嗯?!敝x暮循著紅外線消失的方向鎖定對面大樓,眼里迸涉寒芒,“那個雜碎要跑了!你在這里等許葉,我去抓人!”
她點頭,“小心點?!?/p>
謝暮身形矯健地穿梭在黑夜中,黑黢黢的眸死盯對面大樓,這棟樓出入口只有一個,除非跳樓,否則插翅難飛,他今天就要宰了這個狗東西。
在過馬路檔口,謝暮剎停腳步,趁機(jī)再用夜視儀監(jiān)察對面情況。
大樓里的黑影又一閃而過,他眼皮猛一跳。
不對。這雜碎如果真想跑,怎么會一而再再而三顯出身影,大樓內(nèi)到處是隱蔽點,就算不逃,完全可以躲得嚴(yán)嚴(yán)實實不留低級破綻。
除非……對方根本不打算逃。
調(diào)虎離山!
謝暮咒罵一聲,瘋了似地往回跑,冷風(fēng)如刀,呼呼地刮得他臉生疼,他也只聽到快蹦出嗓子眼的心跳,沉重劇烈,像要震碎他讻腔,跟那天聽說枝枝被狙擊的感覺如出一轍。
他想,如果她死了,這塊讻腔大概真會被心臟擊碎。
謝暮沖回到餐廳前,他熟悉的身影消失了。
“老婆!老婆!”
他慌了神,不斷喊她,用意念喚她,本就蒼白的肌膚褪去最后一絲血色。
他安慰自己,地上沒血,這里也不像生過槍擊,她不會出事。
【謝暮,我在榕樹后?!?/p>
這聲音仿佛天籟。
謝暮效率極高地把視線范圍的樹全梭巡一遍,果真在餐廳不遠(yuǎn)的榕樹下現(xiàn)坐在樹根上的女孩。她抱膝坐在阝月影里,縮成一團(tuán),下半張臉收進(jìn)雪白的圍巾,頭蓬蓬軟軟,有點炸毛有點乖,像等主人回家的小貓咪。
她沒事。
心里一塊大石頭落地,謝暮突然覺得自己像傻碧,悄悄平復(fù)呼吸,整理了面部表情,才用以往的語調(diào)清清冷冷問,“許葉呢?”
她輕輕搖頭,【還沒出來?!?/p>
居然用意念回他,她不習(xí)慣當(dāng)貓,一般能用嗓子說話絕對不用意念。
謝暮覺得奇怪,蹲下身,鼻尖忽然嗅到隱秘的血腥氣,“你……”
他這才現(xiàn)她一直在細(xì)細(xì)哆嗦,右臂無力垂在一邊,袖子有被子彈擊穿的痕跡。謝暮呼吸一緊,立刻上手撕她袖子,滿手不舒服的濕熱粘稠。他頓住了,展開十指,全是刺目鮮艶的紅,濃郁的血腥猝不及防倒灌口鼻,他的心冷不丁被狠狠剜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