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向露一字一句,用語言在宋真心上砸開了個口子,嘩嘩的漏風。
佟向露做了美甲的長指放在飽滿的下唇,輕點,神情天真無邪,說的話卻極為殘忍。
“我想起來了。”
“當時那個人是這么評價的。”
“說是宋真眼里面只有科研,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不懂情趣,也不喜歡玩鬧,明明二十出頭,但是生活卻過的像是個老人家一般,枯燥、無聊,我們派對通宵,她卻經(jīng)常為了科研熬夜,不過都是熬夜,應該和養(yǎng)生是沒什么關(guān)系了?!?/p>
“都說酒后吐真言,我想對方應該是說的心里話吧?!?/p>
“說宋真是塊木頭,眼里只有事業(yè),無聊,也無趣?!?/p>
宋真呼吸都停止了。
程瑯,就是這么對佟向露說自己的嗎?
背叛和詆毀,缺一不可,都要同時的到來嗎?!
她忽然對世界的荒誕感覺到無力,想笑,嘲弄的笑。
一動,牽扯到全身,卻又被心口如絞的難受叨擾。
說不上來的,心慌和心亂。
宋真想辯駁自己不是這樣的,這些話是詆毀,但是,想到是從誰嘴里說出來的,她忽然又失去了底氣,并且感覺到沮喪。
如果以前的身邊人說的她都不準確,那又有誰是中肯的呢?
宋真同時感覺到了,憤怒和無力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
尤其這種話,現(xiàn)在是在竹歲面前說,她、她……
宋真身側(cè)的手緊捏了起來,手背青筋賁起。
“宋真不是這樣的人?!?/p>
忽然一道聲音響起,話不是從她嘴里說出來的。
是竹歲。
竹歲轉(zhuǎn)頭和佟向露對視,眼中光芒逼人,擲地有聲的重復:“她不是這樣的人?!?/p>
“哦,不對嗎?”佟向露半個身體都歪斜在欄桿上,沒個正形。
她的細肩帶滑落,氣氛帶出兩分誘惑。
竹歲卻目不斜視,板正道:“不是不對,是,錯的離譜?!?/p>
宋真高懸半空的心,又緩緩的往心口落定了些。
佟向露:“但是她確實全副心思都在科研上?。 ?/p>
“追求自己的夢想,這不對嗎?”
“但她是個Beta,天賦上,始終要差點,而且不說天賦這種歧視的話,就是在科研上,我也沒有聽別人說她有什么長處吧,你們一組組長擅長藥物配比,我對配比和藥物方向都有一些研究,都是有口皆碑的,她呢,除了笨拙的努力,還有什么?”
竹歲低頭乍然笑了起來。
這笑容發(fā)自內(nèi)心,合著周圍如幻似夢的光影,竟是讓佟向露剎那挪不開眼去。
“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佟小姐認為有意思的生活,就是,喝酒、打牌,和及時行樂嗎?”
“不對嗎?”佟向露眉頭也壓了下來,不悅,“工作的時候好好工作,享受生活的時候,好好享受,這不是大家都認可的生活嗎?”
竹歲:“是大家都認可的,但不是每個人都需要遵循的?!?/p>
“都說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因為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獨一無二的?!?/p>
“所以每個人向往的生活,為什么又要是一樣的呢?”
“佟小姐喜歡這花花世界,有人喜歡潔身自好,都只走自己認可的道路,他人就比你不如嗎?”
頓了頓,竹歲又笑了起來,這次佟向露看出來了,這笑容里有了兩分諷刺。
“再說了,就算是如你所說,你們這些科研人員有天賦,還都天花亂墜的,宋老師只有笨拙的努力,那你又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最先穩(wěn)定劑研發(fā)出來的,是宋真,而不是你們這些天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