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浩渺,人在這中間,便顯得無比渺小。
等第二道閃電劃破天際。
照拂天地的銀白,也照著左甜的臉龐,于許安白一瞬不瞬的注視之中,左甜睜開了眼睛。
轟隆隆——
一道閃電接著一道雷,天地變色。
雨還沒往下落,但是不知往東南西北的妖風,已然刮了起來。
吹亂左甜的精心打理的耳發(fā),發(fā)絲貼在她臉龐上。
靜默中,左甜眨了眨眼,淚水便直直往下落。
往下沉的,同時還有,許安白的心。
“不用?!?/p>
“我不需要?!?/p>
左甜笑,又哀又悲戚,緩慢搖頭,語聲堅決道,“我不需要,許安白?!?/p>
那雙圓眼睛的焦點渙散后,再度凝實,然后視線終點,落在了許安白的臉上。
看著喜歡的人,左甜黑白分明的圓眼里,光彩粼粼,帶著不可言說的喜悅輝芒。
是好看的,是極為靈動的神情,但是她用這不加掩飾的神情說出的話,卻是截然相反的殘忍。
“我不需要你為了我堅持,自降身份,和家里人作對?!?/p>
“我不需要你為了我以后忍受流言蜚語,再忍受最親的人的譴責,不理解。”
“我更不需要,不想,不愿意……”
左甜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下跌。
但她視線卻分外固執(zhí)的凝著許安白,再狼狽不堪,語聲也吐詞清晰,勢要把話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清楚,說分明。
“看到你為了我做出任何犧牲,自毀前程。”
“我……”
左甜背脊顫抖起來,她卻也不去擦淚,深紅眼眶再跌出一行破碎水珠,左甜深深皺著眉頭,看向許安白,頭偏過一個小弧度,仿佛還是初見的嬌嗔模樣,慘然道。
“我舍不得?!?/p>
左甜重重閉目一霎,許安白喊她的名字,上前一步,伸手想觸碰她,左甜下意識卻往后退了一步,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微妙的距離。
左甜深呼吸,“不用再說了,你說的,我自己都想過?!?/p>
還想過不止一遍,想過千百遍,千百遍的思考……
再得到千百遍的否定。
“如果,如果你像是程瑯一樣,說不定我會考慮,畢竟……但你不是她,你姓許嘛……”
“我不是十八歲了,我也過了愛做夢的年齡?!?/p>
“我父母說,做人呢,還是得現(xiàn)實一點,我們兩個,怎么看都不可能啊,何必,何必強求呢,就這樣算了,不行嗎?”
她已經(jīng)將自己五彩的幻夢親手打碎。
再將瑰麗的碎片深深掩埋心底。
此去一別,除了偶爾的夜深時刻,她再也不會拿出來回憶,細瞧。
她已經(jīng)決定好了。
已經(jīng)狠下心了??!
許安白沉默,良久,蒼白著臉色重復,“但是我喜歡你啊?!?/p>
“這么多人里面,就喜歡你?!?/p>
長到這么大,也就喜歡了她一個。
怎么甘心輕言放棄呢?
再次被表白,左甜渾身顫抖,咬唇,淚水控制不住,就在許安白再度伸手,想要去觸碰她時,左甜再承受不住過多的情緒,爆發(fā)了。
“夠了!”
“別說了,都夠了??!”
左甜抬眼,淚眼朦朧中,厲聲詰問。
“喜歡,喜歡有什么用???!”
“你的喜歡,是能改變我是beta的身份,還是能改變你是alpha的現(xiàn)實???”
“許安白,你姓許好不好,你知道你家里面,要你擔負起來的是什么嗎?你知道許家之于我,是什么樣的存在嗎?你知道alpha之于我,又是什么樣的意味嗎?”
“喜歡,喜歡能打破偏見嗎,能改變?nèi)A國,乃至全球,就是看中Alpha和Omega的現(xiàn)實嗎,能嗎?”
“平權(quán)提倡了半個世紀了,除了口號喊得響亮,方便之門還不是大多都是給AO開的,我和真真在大學的時候,就算是再優(yōu)秀,我們也跳不了級,更不用說像是程瑯一樣,提出個優(yōu)秀的科研項目,就不斷有學校設(shè)立的扶持項目,爭相要給她提供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