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想,如果要給一個獲“反人類罪”的科學家翻案,民眾會是什么態(tài)度,怕是光是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三個區(qū)的法官了吧。
這一點佟柔知道。
而宋真,知道追訴一事的第一時間沒想到,但是后面那么久,怎么著想明白了。
于是案件在眾人心照不宣的前提下,如期進入了審理流程。
“嗯?你說什么?”
宋真不可思議。
竹歲重復,“調(diào)解。最高法院通知,就對莊卿追訴一案,先進行庭外調(diào)解?!?/p>
宋真糊涂了,“可是調(diào)解不是民事糾紛才有嗎?”
天氣熱了,從最高法回來,竹歲伸手解開了軍裝的扣子,露出白皙的脖頸,好笑:“那姐姐覺得這個案件,是刑事案件?”
宋真一窒。
莊卿都是去世的人了,按理國家是不會對去世的人再……確實也不能說是刑事案件。
但是這個罪名,反人類罪四個字,倒也真的不能往民事糾紛劃定……
“是不是分不了類?最高人民法院對這案件的定性也頭疼?!敝駳q脫了外套,坐下喝了口水,“但是最根本的,這次追訴,說到底還是民不舉官不究的案子。”
“更不消說,莊老師的國際口碑那么好,十幾年前的判定結(jié)果,國際藥研協(xié)會直到現(xiàn)在,每年都還發(fā)聲明譴責,要求華國還莊卿一個公道……”
“上次輿論我們也進行了相對的引導,國內(nèi)輿論現(xiàn)在也不是一味的譴責了?!?/p>
“姐姐你說,這種情況下,頂著這么大輿論的壓力,誰還想去給一個亡故的科學家,追罪?還是十幾年前的事情去追訴,都不說入土為安了,這種陰間操作,最近社交平臺都不少人在罵的?!?/p>
宋真有點悟了。
左甜在旁邊聽著,也是了然了,“所以,其實最高法庭,是不愿意審這個案子的?”
“當然?!?/p>
竹歲有理有據(jù),“也是我們國家文化底蘊嘛,民眾一致都認同,人死之后,身死道消,犯過的錯便隨著離世,一并歸入塵土了?!?/p>
“佟柔這一手操作……只能說還好她申請了機密保護,要是流傳出去,知道她控訴的里面有反人類罪的話,指不定社會輿論會爆炸到什么程度呢!”
“但是,佟柔會同意調(diào)解嗎?”
“你問到點子上了,調(diào)解是她提議最高法的,最高法覺得可行,才下了通知?!敝駳q垂了垂眸子,“如果她那邊愿意松口,怕是法官們也都皆大歡喜吧?!?/p>
無他,追訴罪名爆出來,實在是駭人聽聞,造成的社會影響,絕對不會小。
更不消說還要考慮宋真對國家的貢獻,和國際上的聲音了。
宋真眨了眨眼,點頭,“那去吧,她既然有想說的,我就去聽聽……”
“那什么時候調(diào)解呢?日期定了嗎?”
“定了,后天?!?/p>
宋真點頭,一邊的左甜卻一下子愣住了,攪起了手指。
竹歲把這個消息帶到,還有事情回三處,最近三處格外的忙,尤隊經(jīng)常抓竹歲過去開會,宋真隱約能感覺到,恐怕是佟家的事情快出結(jié)果了。
但是竹歲不給宋真說,宋真便領(lǐng)悟,恐怕還沒到能和她說的時候,便也什么都不問。
竹歲要走,宋真給她拿了瓶水,也不阻止,只叮囑了句開車小心。
她一走,左甜便咬唇將宋真看著,欲言又止。
宋真關(guān)上門便對著左甜的這幅表情,好笑:“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說的?”
左甜赧然低頭下去,不好意思又笑了笑,很是上牙咬了幾下唇,終于開口道。
“真真,后天進行調(diào)解,我、我恐怕去不了?!?/p>
宋真一愣。
左甜再低頭,又失落又無奈道,“許安白大后天的飛機,回五區(qū),后天,他請我……”
話到一半,又咬唇。
宋真卻懂了,這是分別后的最后一面了。
替好友感覺難受的同時,宋真問她:“你想好了嗎?”
“如果你需要我的話,我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