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畫面上的是別人的臉。”

視頻里都是演員，而現(xiàn)下，此時此刻，面前大著肚子待產(chǎn)的是宋真，是真實的產(chǎn)婦。

這話說完宋真有些莫名感動，不過感動沒持續(xù)好久，陣痛又來了。

竹歲趕緊換了張帕子給人擦汗，不玩笑了。

陣痛逐漸頻繁起來，開到三指的時候，待命的麻醉師過來給上了止痛泵。

竹歲在邊上看著，聲音很輕的問詢醫(yī)生。

弄好，又是疊聲道謝的送走人。

宋真也沒看竹歲這么真情實感的謝過別人，身上痛，心頭卻是說不上來的滋味。

臨到要推進產(chǎn)房前，竹歲問醫(yī)生，大概要生多久，醫(yī)生說是頭胎，那說不準了，快的很快，久的，一天多的都有，只讓竹歲和宋父等著就是。

推進門的時候天已經(jīng)擦黑了，竹歲和宋父下去吃了個晚飯，再回來等。

現(xiàn)在生產(chǎn)都打無痛，產(chǎn)房前沒什么撕心裂肺的聲音，就是安安靜靜的，竹歲手指摳過了座椅又搓衣角，更覺得心頭沒底。

宋父見竹歲這么緊張，想了想，和竹歲說起來二十多年前莊卿生宋真的時候。

“那個時候我也是在產(chǎn)房外面等著，緊張，卿卿和真真一樣，不太怕?！?/p>

“卿卿生的久，半夜才把宋真生下來，不過有藥物在，之前村子里的朋友又經(jīng)常拉著她走，生完孩子恢復得倒是不錯?！?/p>

“我現(xiàn)在都記得，真真被抱出來的時候，紅彤彤的，特別小一個，就那樣縮在襁褓里，眼睛都沒睜開，那個時候啊……”宋父認真回憶了下，臉上露出個笑容，“覺得生命，真是個神奇的事呢?！?/p>

竹歲認真的聽著，剛想搭話，手機響了。

宋父看過去，手機屏幕上顯示是竹母打來的。

“喂？”竹歲接起來。

宋真今天生孩子，竹歲和老爺子說了一聲，在家族群里也說了一句，竹母看一直沒有后續(xù)，問竹歲，要不要他們過來。

竹歲擰眉，“你們來了干嘛，人扎堆嗎，不用不用?！?/p>

“再說你們也不是醫(yī)生，來了也沒什么用，就別來添亂了，好了好了，不說了，我繼續(xù)等著?！?/p>

三下五除二的，竹歲給掛了電話。

宋父：“你父母想過來嗎？”

竹歲點了點頭，沒給這個話題留余地，直接道，“生產(chǎn)的時候要那么多人干嘛，再說姐姐和他們也不是很熟，大家也不生活在一起，我們還能擦個汗擰個毛巾，他們來了也就干看著，真是……想一出是一出?！?/p>

最后幾個字聲音很低，幾乎是含在嘴里的。

宋父覺得竹歲說的有道理的同時，又覺得，竹歲和父母的關系，比他想象中要疏遠。

正常家庭，父母要來看媳婦并不需要打電話，竹歲父母卻對竹歲太客氣，客氣得，不像是父母，反而像是遠房親戚，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宋父覺得不對的同時，又覺得自己沒有這個資格開口，宋真還在生產(chǎn)，竹歲聚精會神又開始等，宋父也壓住了這個話頭。

能從產(chǎn)房走廊上的窗戶看到月亮時，孩子終于生了下來。

宋真和孩子是一起被推出來的，宋真疲憊的滿頭的汗，她手腕和孩子手腕上帶了一樣的標簽。

竹歲第一時間去看的宋真。

心疼的摸了摸宋真汗?jié)竦哪橆a，便聽到醫(yī)生在耳邊道，“恭喜，是個女孩兒，產(chǎn)婦送回病房，新生兒黃疸高，需要照藍光，要送到無菌兒童房里去?！?/p>

女孩兒很正常，她們生女孩兒的概率高，醫(yī)生早就說了。

但是后面的話，竹歲腦子聽得有些懵，都沒說上話，孩子也就看了影子，醫(yī)生和護士們有條不紊的，已經(jīng)將宋真和孩子分開了來，一人往一邊走去，竹歲左右轉頭看了幾次，到底跟著宋真走了。

等在病房安排妥了宋真，給宋真擦了汗，喂了水，孩子的問題是宋真問的。

“兒童房家長不能進去，不過可以在外面看，是玻璃墻的。黃疸高的話，應該現(xiàn)在在照藍光了，產(chǎn)婦和孩子手腕上的編號是一樣的，可以對照著找?！?/p>

護士很熱情，給竹歲指了方向，又說清楚，才離開。

竹歲卻沒有急著過去看孩子。

宋真渾身都不舒服，問竹歲，“你不是想去看嗎，怎么還在這兒?！?/p>

竹歲在宋真身邊，給宋真掖了掖被角，輕聲道，“我等你睡了再過去，萬一你等會兒還想起來，喝口水，上個衛(wèi)生間什么的，對吧？”

宋真挽唇笑了起來。

這話說完，燈光一黯，沒一會兒，宋真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