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玲喝了口水，“我很久不說中文，我問，你們答。”她看著單鳴，“照片，兒子的?！?/p>

單鳴一愣，他身上沒有沈長澤的照片。

趙清玲微微皺起眉，“收養(yǎng)他？”她把脖子上的項鏈從衣服里拉了出來，打開那個金屬吊墜，借著火光，一張陳舊發(fā)黃的全家福依稀可見。

唐汀之解釋道：“我的電腦里有，但是我放在營地了，你會見到的。”

“他，你怎么收養(yǎng)他？他在哪里？”她問單鳴。

單鳴把自己怎么撿到沈長澤說了一遍，至于他在哪里這個問題，則由唐汀之從沈長澤被帶回中國開始說，一直說到沈耀的出現(xiàn)。

當趙清玲聽到沈耀時，神情又是掩不住地悲切。

唐汀之道：“沈耀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極端的種族主義者，我們不知道他在醞釀著什么，但是他對人類充滿了輕蔑和仇視，他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把沈長澤抓走了，而且藏了起來，現(xiàn)在我們需要你引他出來，你是我們現(xiàn)在唯一的希望?！?/p>

從沈長澤五歲開始講到現(xiàn)在，這個漫長的故事足足講了一個小時。如果換成普通的女性，聽到自己的兒子的遭遇，早就承受不住了，可是趙清玲畢竟不是普通人，她除了神情有所變化外，一直表現(xiàn)得比較冷靜，即使是知道自己的丈夫和兒子都活著這么大的消息，都很快接受了。

趙清玲低著頭看著面前的火堆，“我不會再為你們，我只為我兒子?！?/p>

“我明白這趟行動是我秘密策劃的，上面并不知道消息，我愿意繼續(xù)為你隱瞞。就算你被發(fā)現(xiàn)了，我會尊重你的意見，讓你自己決定去留，我保證?！?/p>

單鳴問道：“你這么多年都躲在哪里？為什么不出現(xiàn)？”

趙清玲慢慢地適應(yīng)了重新說自己的母語，她斷斷續(xù)續(xù)地回答了這個問題，原來，沈長澤消失的最初幾年，她和沈耀一直在找他。但是沈耀漸漸的變得非常仇視政府，并且有了種族主義傾向。趙清玲和他的意見不合，就單獨去尋找沈長澤，后來兩人斷了聯(lián)系，她也找不到沈長澤，她以為他們都死了，她又不斷地受到政府的追查，心灰意冷之下，就跑到了祖國最偏遠的地方，生活在維民的圈子里，再也沒有離開過這里。

如果唐汀之不來找她，她可能一輩子也不會離開這里，就像一個苦行僧一般，帶著巨大的秘密，孤老此生。

他們又斷斷續(xù)續(xù)地聊了很多，趙清玲漸漸可以正常地溝通了，她不斷地問自己的兒子是怎么樣的，讓單鳴告訴他沈長澤成長的細節(jié)。

單鳴許久沒有說過那么多話了，他慢慢地說著自己和沈長澤的點滴時光，從他還是小不點的時候開始說起，一直說到他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們一個說得認真，一個聽得認真，就連唐汀之和艾爾都不想打擾他們，說到最后，單鳴的心越來越難受，他無法想象沈長澤現(xiàn)在在做什么、在想什么，但自己的背叛，一定讓他的兒子很痛苦，這也讓他的心，時刻在承受這煎熬。

不知不覺，他們呆了很久，唐汀之不斷地發(fā)確認安全的信息回營地，最后看天快亮了，三個人才回去。

臨走之前，唐汀之給趙清玲留下了他事前準備好的東西，新的身份證件和錢。

趙清玲會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到達北京，并且在唐汀之給她準備好的地方等他們。

第二天早上，他們也坐車返回了阿克蘇機場，然后從哪里乘飛機回北京，為下一步的計劃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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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汀之讓楊關(guān)把其余人帶回了基地,他和單鳴、艾爾留在了北京城內(nèi),等待趙清玲。

兩天之后,他們終于從航空內(nèi)部系統(tǒng)得到了趙清玲使用的化名的登記記錄,并且在她落地的時候準時去機場接她。

趙清玲拎著一個簡單的軍用旅行包從機場內(nèi)走了出來,她身上有一種軍人特有的威嚴和利落,氣質(zhì)非同尋常，惹得周圍不少人都在看她。

她見到三人后,說：“這里的變化很讓人驚訝。”

艾爾有些不敢相信,一個從前接觸過國家最高智慧和科研水準的人，會像一個原始人一樣生活,“難道這十多年,你都沒有看過電視之類的？”

趙清玲搖了搖頭,“沒有意義。”

唐汀之把她帶回了東二環(huán)的一個看似很普通的小區(qū)樓，只是他們住的房子內(nèi)部經(jīng)過了大手筆的改裝，上下三層全都打通了，儼然變成了一個小型的軍事基地。

“你需要洗個澡，吃頓飯，休息一下嗎?！彪m然趙清玲這個對于別人的女性氣質(zhì)非常少，但是艾爾還是處于禮貌，對女士表達了關(guān)懷。

結(jié)果趙清玲只是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我不是為了這些來的，我要盡快了解情況?！?/p>

艾爾訕訕地說，“你的中文越說越熟練了?！?/p>

唐汀之也不廢話，打開了中央屏幕，調(diào)出了各種各樣的資料給趙清玲解說。由于她脫離部隊太久，龍血人研究的發(fā)展日新月異，唐汀之花了很長時間給她講現(xiàn)在龍血人實驗的進步程度。

趙清玲聽得很認真。

唐汀之著重給趙清玲展示了他們對沈耀和沈長澤能力的評估，當趙清玲看到沈長澤現(xiàn)在的照片的時候，平靜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變化，她緊緊地抓住褲腿，眼中有幾分激動，但是卻努力地克制著自己。

她是一個母親，但是每個人都能明顯感覺到，她并不知道怎么表達一個母親的心情，因為母親這種溫柔慈愛的形象，跟她給人的堅硬強悍的氣質(zhì)實在太不相符，盡管她有著一個女性應(yīng)有的精致的五官和優(yōu)雅的身段。

當看到沈耀的照片時，她的眼中又蒙上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有追憶、有傷感、也有憤怒。

當全部講解完后，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單鳴和艾爾對其中的大部分內(nèi)容都知曉，所以早就挺煩了，艾爾在屋里進進出出地晃悠，最后實在忍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唐汀之旁邊，“我餓了。”

唐汀之淡淡掃了他一眼，“冰箱里有吃的?！?/p>

“不，我要吃上次那種把雞蛋做成表面光滑的糕狀物體的東西，吃起來是香的、軟的。”

唐汀之微微蹙眉，“冰箱上有一張紙，上面的電話隨便打一個，都可以送外賣，雞蛋羹這種東西每個餐館都會做。”

艾爾瞪著眼睛，“我要吃你做的，你把我變成龍血人的時候沒考慮過我的飯量會變大嗎。”艾爾呲著牙，就差沒甩出大尾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