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里,楚若婷拂了他面子那就是十惡不赦!本想殺她幾個同門解解氣,竟然事與愿違。
南宮良將茶杯摔了個四分五裂,“好?。∧蠈m軒不將我放在眼里也就罷了,雜魚小門也敢跟我作對?正好我閑來無事……走,去巴蜀!”
去巴蜀做什么不言而喻。
他要去撒氣!
落書和碧燈一時怔愣,站著沒動。
楚若婷是邪魔歪道,其實從沒傷天害理。那日百花盛會上雙方交手,兩兄妹被剿去本命法寶,后來,楚若婷將法寶扔還房頂,并未霸占。
南宮良因被下了臉面就遷怒于人,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還愣著做什么?連主人的話你們也不聽了?”
南宮良發(fā)起牢騷。
碧燈嘆了口氣,扯了扯妹妹落書的衣袖,提醒道:“我們跟南宮家定了契的,走吧。”
喬蕎也住在昆南。
之前她一直寄居南宮家,南宮允死后,南宮家氣氛不對,她便搬到了一處靈氣充溢的華麗大宅里。
那時候,瞿如和王瑾都跟她住在一起。
南宮軒不忙了會過來與她歡好,而林城子則例行叁個月傳她一次。
喬蕎和林城子相處時間最短。
林城子總說她是個小迷糊,她以為是調(diào)情夸贊……如今想來,他是真覺得她迷糊吧。
喬蕎說不出心底是何滋味了。
日暮西斜,天穹低垂暗淡。華麗的大宅里,到處都沒有掌燈,黑蓊翁一片,唯有院子最盡頭的一間房中,透出了點點昏黃燭光。
雕花門上映出一名女子裊娜的剪影。
她坐在桌邊,手里穿針引線,咿咿呀呀地哼歌,“一縫呀妾身愁別離,二縫呀應(yīng)恨郎君老,叁縫呀此生夢迢迢……”
似在歡快地給心愛的人納鞋底、繡手絹、縫荷包。
一燈如豆。
喬蕎瑟縮在陰暗的墻角,雙臂抱緊膝蓋,披著斗篷,只露出一雙圓睜的杏眼。
她驚恐地看著桌邊穿針引線的女人。
女人與她長著一模一樣的臉,一襲蝴蝶粉衫,梳著雙丫髻,側(cè)坐在圓凳上,嬌俏可人。
但喬蕎知道,那不是她。
那是業(yè)障。
業(yè)障沒有腿。
她只能凝出上半身,下半身還是密密麻麻蠕動的碎肉,血糊糊地擠在一起,像一條條章魚觸腳,惡心怪異。
業(yè)障也沒有縫荷包。
她在縫人頭。
專注地給一具腐爛發(fā)臭的尸體縫合頭顱。
頭顱被江水泡爛,都看不出五官,皮肉要掉不掉,隱約可以看見腥紅的臉骨。
那具尸體是王瑾的。
喬蕎無比后悔。
無比后悔為什么要進入冥菩寺,讓這個可怕的怪物寄生自己。她殺了好多人,吸了好多人的修為,邁入分神后期,但心底卻仍然害怕怯弱。
業(yè)障蠱惑地問她:“別怕,你還有什么愿望,姐姐都幫你實現(xiàn)?!?
喬蕎不知道當時怎么就鬼迷心竅了。
她淚流滿面,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我希望,希望瞿如和師父……能死而復(fù)生?!?
業(yè)障一口應(yīng)下:“好!”
可是,喬蕎萬萬沒想到業(yè)障的想法天馬行空。
瞿如被吸成了一張干皮,但翅膀還在,業(yè)障就砍下瞿如的半妖翅膀,挖出王瑾已經(jīng)掩埋的尸體和頭顱,打算把他們?nèi)靠p合拼接在一起。
喬蕎被她的做法嚇得又哭又叫,卻無力阻止。
因為業(yè)障越來越強。
她甚至能短暫地離開自己的身體,變出跟她同樣的臉。
據(jù)業(yè)障說,等她修為在渡劫,就能用碎肉變出更多更多的身體,永遠都不會死,永遠都不會消亡。
業(yè)障嫵媚地瞥了眼墻角瑟瑟發(fā)抖的喬蕎,針尖在頭皮上抹了抹,繼續(xù)縫合,“別急哦,你的師父和瞿如馬上就能回來嘍。”
喬蕎驚恐至極,不停流淚。
偏在此時,屋外傳來年輕男子的喊聲,“蕎兒?蕎兒?你在屋里嗎?”
喬蕎猛然瞪大淚眼。
南宮軒?他怎么這個時候來了?
業(yè)障掩嘴嬌笑。
她放下王瑾腐爛的頭顱。模仿喬蕎俏皮的樣子,眼波流轉(zhuǎn),揚聲應(yīng)道:“哎!軒哥哥,我在這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