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聚餐

當天傍晚，趙敏君向?qū)W校申請了離校，晚自習(xí)時，帶著全班學(xué)生出了校門。

一中坐落于寧城的繁華地段，幾公里外就有一大片購物中心。去時才知道，趙敏君早在昨晚就預(yù)約了海底撈的座位，無論他們今天能不能拿第一，這頓海底撈都是跑不掉的。

“段嘉衍，”陳越見段嘉衍和宋意在找座位，喊了他一聲，指著自己旁邊的兩個空位：“來來來，這邊坐?！?/p>

陳越的左手邊是路星辭，段嘉衍坐下后，右手邊就是他和宋意。

他們這兒是個12人桌，人剛好坐滿。點單的時候，周行琛多要了六瓶啤酒，他旁邊的女生噯了一聲。

“趙老師不是不讓喝酒嗎？”

“噓——”周行琛朝她搖搖頭：“偷偷的，她來了咱們就藏起來?！?/p>

“你點酒干嘛，還點六瓶?！标愒诫S口問：“就你那酒量，喝得完嗎？”

“這不有路哥嗎？”

路星辭笑了笑：“我不喝，你自己點的自己喝完?！?/p>

眼看著他真開始喝檸檬水修身養(yǎng)性了，周行琛掃了一眼，他們這桌男女各占一半，他也不太好意思找女生喝酒。周行琛眼睛一亮：“段嘉衍，咱倆喝啊，你肯定能喝吧？”

猝不及防被點名，段嘉衍抬了下頭。旁邊的宋意看看這副場景，沒憋住，笑了聲：“嗯，小段能喝?！币黄烤偷?。

不等段嘉衍回話，周行琛已經(jīng)將他看做了唯一的希望，主動給段嘉衍倒了個滿杯。

“我敬你?！敝苄需《酥ＡП骸爸案悴皇?，覺得你這人怎么那么跳。當時因為喬……不說了不說了，這次過后，我才知道你是什么人，以后就是朋友了?！?/p>

“你還沒喝就開始掏心窩了？”段嘉衍挑了挑眉：“你這個節(jié)奏，我有點跟不上。”

桌上傳來一陣笑。

“……”周行琛扯扯嘴角：“你能說點好聽的嗎？”

“不能。”段嘉衍把杯子往前送，主動跟他碰了一下：“沒什么大不了的，以前我也不喜歡你?！?/p>

他一直都是這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不了解的人會覺得這人怎么這么欠收拾，但也莫名有種讓人想往他跟前湊的氣質(zhì)。

周行琛就忍不住多問了句：“現(xiàn)在呢？”

“你都要依靠我了，我還能不喜歡你嗎？”

段嘉衍剛把酒杯放下，正要坐下來，周行琛又把他那杯酒滿上了。

“只要你喜歡我，我們就是兄弟，”周行琛被他那句話說得有點上頭：“來，接著喝！”

段嘉衍：“……”

他本來以為這杯過后，周行琛就要去找別人了。沒想到周行琛這是把他當成救星，就指望和他一起喝完那六瓶啤酒。

眼看著對方話都說到這份上，段嘉衍也不好直接回絕。而且要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承認自己一瓶倒，段嘉衍多多少少有點說不出口。

周行琛還眼巴巴地望著他，段嘉衍沒辦法，只能跟著他喝。

周行琛邊喝邊道：“我以前覺得，你這人還挺會蹦跶，知道不去路哥面前找事。幸虧你沒惹到路哥啊，不然咱倆估計沒機會冰釋前嫌了?！?/p>

“……”段嘉衍忍不住問：“他是不是已經(jīng)醉了？說話不過腦子的？”

“他就是這樣，”路星辭原本正在拿漏勺撈食物，聽到這里，接了句話：“本來也沒多聰明?！?/p>

“路星辭?！?/p>

“？”

“我忽然發(fā)現(xiàn)，你撈起來的好像是最后一片肥牛?！?/p>

“怎么？”

段嘉衍把碗往前一推：“我能成為這個吃到最后一片肥牛的幸運兒嗎？”

路星辭望過去。

段嘉衍非常期盼地看著他。

與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對視了五六秒，路星辭把漏勺放到他眼皮子底下，讓他挑。

“你看，你路哥比你想象中好說話多了?！倍渭窝艿玫搅俗约合胍氖澄铮浅M意：“哪有你說得那么恐怖。”

“路哥！”周行琛鬼哭狼嚎：“我也想要這項服務(wù)！”

路星辭輕輕嗤了一聲：“找抽呢？”

周行?。骸啊?/p>

段嘉衍和周行琛喝得熱熱鬧鬧的，陳越耐不住寂寞，也跟著他們喝了半瓶酒。桌上有女生也陸陸續(xù)續(xù)喝了一點。

突然地，有個女生慌張道：“趙老師來了！你們快把酒藏起來！”

男生們先是散漫地啊了一聲，隨后意識到不對，立即要把酒瓶子往桌下放。

趙敏君把這桌的雞飛狗跳盡收眼底，走過來的時候，故意將打量的視線從每個人臉上掠過。

大家被她的目光看得心頭發(fā)虛，連段嘉衍都坐直了一點。

趙敏君忽然問：“段嘉衍，你腳邊是什么？”

段嘉衍垂死掙扎：“老師，我能說這是一瓶包裝像啤酒的礦泉水嗎？”

趙敏君淡淡道：“不能。”

段嘉衍：“……”

周行琛往前坐了坐，正欲攬下所有的錯誤，直面這場狂風(fēng)暴雨。趙敏君緊繃的表情放松下來，笑了笑：

“你們不敬我啊？”

大家都愣了愣。

氣氛重回?zé)崃摇?/p>

“趙老師，我敬你?！?/p>

“快快快，你們誰給老師拿個杯子——”

“趙老師！”段嘉衍突然一聲吼：“我喜歡你！”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陳越快笑死了：“好！說得好！”

“老師，我也喜歡你！”有個女生喝得有點上頭，大著膽子道：“老師對我們太好了。從來沒有老師在我的作文紙上寫過那么多評語，還鼓勵我…嗚嗚嗚……”

見她都哭了，旁邊的女生微笑著拍了拍她的胳膊。

“這不公平啊，”段嘉衍略感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我怎么沒有評語？”

“你交過作文嗎？”趙敏君無奈道：“我倒是想給你寫評語，我往哪兒寫？”

段嘉衍愣愣地哦了一聲，因為酒精，他腦子有點沒轉(zhuǎn)過來。趙敏君碰了下他的玻璃杯：“上次月考進步很大，以后學(xué)習(xí)多用點心。”

臨走前，趙敏君看了看這一桌，雖然沒什么人喝醉，但部分人顯得有點兒躁動，趙敏君低聲囑咐路星辭：“你盯著他們，讓他們少喝點?！?/p>

路星辭恩了聲。

段嘉衍喝酒不上臉，雖然人已經(jīng)喝得有些飄了，但只看外表，完全看不出來他的狀況。

宋意有點擔(dān)心地提醒他：“小段，你悠著點啊。別醉了。”

段嘉衍早就已經(jīng)喝高了，此刻聽見一個醉字，忽然把酒杯一放：“老子喝醉了！不喝了！”

宋意：“……”

周行?。骸澳愫逭l呢？你看起來比我正常多了，你連自己喝醉了都知道?！?/p>

段嘉衍：“我一瓶就倒，你說我醉沒醉？”

周行?。骸啊悄阒澳敲错敻缮?！我也喝得快吐了啊！這不看你喝我才喝嗎？”

段嘉衍比他還要暴躁：“還不是你跟我掏心掏肺的，我不跟你喝，不顯得我沒心沒肺嗎？”

段嘉衍說著說著猛地一拍桌子：“我是那種人？！看不起誰呢？！”

“……”周行琛簡直被他這套言論震懾了：“你傻逼?。俊?/p>

段嘉衍不理他，周行琛見他皮膚和往常一樣白皙，根本不像喝醉的模樣。

“真醉了？”周行琛的手試探性在他面前晃了晃：“還認得我不？”

“認得，二愣子?！倍渭窝懿荒蜔┑匕阉氖謸]開：“耳根子軟，還怕老婆，你說你以后的家庭地位得有多低？”

“哈哈哈哈哈哈哈！”陳越今晚都快笑瘋了，沒想到段嘉衍醉后的點評這么犀利。他連忙指著自己：“我我我，段指導(dǎo)，你還認得我不？”

“你是那個很能來事的話嘮。”段嘉衍瞇著眼：“眼力見不錯，擅長和稀泥，混得好一點外交部不是夢?！?/p>

陳越被他說成這樣也不生氣，他看了一圈，示意段嘉衍看路星辭：“這個呢？這個是誰？”

“這個，”段嘉衍有些迷離地朝那邊望：“是我的……”

“你的什么？”

不知道誰笑著說了句：“你的？怎么就是你的了？”

段嘉衍唔了一聲，嗓子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