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衍看了一會兒她的背影，掉頭逆著人流往校門外走。剛走兩步，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

段嘉衍回頭，路星辭的視線在他身上晃了一圈：“你想跑哪兒去？”

“江祈念暈車，我去給她買藥?！?/p>

“……”路星辭頓了頓：“要點人數，先回去?！?/p>

“你就跟趙老師說，我回來了，在校門口安全地下了車，之所以不在，是因為我要去給生病的校友送個溫暖?！倍渭窝芤娝徽f話，丟下一句：“謝謝你啊班長，我先走——喂！路星辭你拽我書包帶子干什么？”

“還送溫暖，”拽著他的男生稍微用了點力氣，把他往回拉了拉：“獻殷勤之前能不能稍微有點常識？”

“我怎么沒常識了？女神病了，機會來了，機會來了就要把握住?！?/p>

“暈車藥是上車前半個小時吃的。”路星辭道：“回去了，別亂跑?！?/p>

“……”段嘉衍不死心：“有什么緩解暈車的辦法嗎？”

“多喝熱水?！?/p>

“你好撈啊?！倍渭窝芟訔壍乜戳怂谎郏骸罢业侥銌紊淼脑蛄恕！?/p>

“你不也單身？”路星辭聲音不咸不淡：“跟我一樣撈?！?/p>

“……”

段嘉衍還想說點什么，忽然感覺有一道視線落在他身上。

貪婪的，潮濕的，那種黏在他身上的目光像是貼著肌膚爬行的蛇，帶著絲絲縷縷不正常的灼熱。

段嘉衍皺了皺眉，飛快扭過頭看向校門外，但他只看見了幾個身形陌生的路人。

“怎么了？”路星辭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沒事。”段嘉衍收回視線，嘀咕道：“應該是看錯了……”

秋游過后，氣溫逐漸轉涼。

步入十一月，天黑的時間都比往日早了。宋意懶得出校門，準備就在食堂解決晚飯。段嘉衍不想吃食堂，正尋思著晚上吃什么。

“段嘉衍，宋意。”陳越在后面喊了他倆一聲：“一起吃晚飯不？后街新開了家麻辣香鍋，聽說味兒特別正?！?/p>

段嘉衍正愁晚上吃什么，聽到這里點了點頭。

宋意擺擺手：“我就不去了，今天下小雨，懶得走?！?/p>

和宋意說得一樣，天空陰沈沈的。偶爾有傾斜的雨絲落下來，空氣里都透著涼意。

陳越找的那家麻辣香鍋有點偏門，繞了一圈才找對地方。原先出來時大家都懶得打傘，此刻多多少少都被雨淋濕了些。

就連路星辭，進門時也甩了甩頭發(fā)，難得顯露出一點狼狽。

所幸店里的氛圍很好，服務員也很熱情。

坐下來以后，周行琛道：“路哥，你上個月沒去藍庭，夏妤念了一晚上。前幾天出去玩，人家跟我直說了，她想追你。”

路星辭本來正在看菜單，聽到這兒笑了笑。

陳越：“你在你路哥身邊待了這么多年，這種戲份還看得少嗎？你也跟那姑娘直說，追不到?！?/p>

“我跟她說過了?！敝苄需∮悬c為難：“她讓我問問，路哥喜歡哪種類型的，她看能不能朝那個方向努力一下。”

“我知道他喜歡啥樣的?！倍渭窝芎鋈坏溃骸八矚g沈佳宜那樣的?！?/p>

周行琛：“……好學生？”

陳越：“……乖乖牌？”

路星辭的唇角微微勾起：“因為我的性取向是學習？”

“哎，對。”段嘉衍也咬著筷子笑：“路哥真聰明。”

周行琛和陳越跟著笑了。

就在這時，有一道溫和的聲音插了進來。

“班長，陳越。”來人頓了頓：“周行琛?！?/p>

周行琛抬頭。

看清楚說話人是他的前同桌，周行琛有點欣喜道：“喬楠，你怎么會在這兒？副中不是還在上課嗎？”

“過來買點資料，一中這邊的書店要大一些?！眴涕f著，視線落在這桌最后一個人身上，語氣輕緩：“段嘉衍，好久不見了?！?/p>

周行琛這才想起這兩人之間有過節(jié)，他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見段嘉衍不搭理人，有點尷尬：“那什么，喬楠，你吃沒吃飯??？要不一起吧？正好路哥還在點菜?！?/p>

“好啊，我們拼單?！眴涕f著，拖開了段嘉衍身旁的椅子。

段嘉衍忽然站起來。

他的目光沒看這桌的任何人，聲音淡淡道：“我才想起還有點事情。我先回學校了。”

周行琛訕訕：“什么事??？”

陳越拐了周行琛一下，路星辭看向他：“那你晚飯吃什么？”

“我去買個飯團。”段嘉衍說：“你們吃，剛好我最近胃不舒服，不能吃辣的?！?/p>

路星辭微微蹙眉，不等他說話，段嘉衍已經徑直朝門外走去。

他們吃飯的地方距離學校有些遠。微雨天，路上人不多，網咖的門也緊閉著。

段嘉衍剛走出一段距離，便聽見了身后跟著他的腳步。

空空蕩蕩的街道里，傳來一道溫和的男聲。

“你以前不是很討厭班長嗎？”

段嘉衍停下腳。

他回過頭，毫不意外看見喬楠跟了上來。對方穿著副中的校服，清清瘦瘦。喬楠的眼睛是毫無攻擊力的杏眼，雙眼皮的褶皺很淺，初看很容易給人留下無害的印象。

“變成Omega，你就愿意搭理他了？還是他主動接近你的？沒關系，我不怪你，你很招人喜歡……”喬楠溫吞地笑了笑，屬于Alpha的信息素自他身上爆發(fā)開來。那種狂躁的氣息一股腦地穿過街道，全部壓向了段嘉衍。

喬楠的信息素是鐵銹味。

看起來無害又溫柔的人，有著瘋子一樣的信息素。屬于Alpha的信息素黏稠得可怕，像是沉重的金屬，全部壓在段嘉衍的脊椎上。

這么低劣的手段，想要他低頭。

段嘉衍看著他，一動不動。

“可我好嫉妒啊?！彼f著，血一樣的銹味越來越濃郁，喬楠彎起眼睛：“為什么要對著別人笑呢？明明你的聲音和味道都該是我的?！?/p>

“說夠了沒？”段嘉衍輕嗤一聲：“說夠了就滾?！?/p>

“你長大了，比以前更漂亮了?！眴涕此麖氖贾两K不為所動，那張清俊的臉上透露出一絲邪氣，眸光也變得猙獰。

他忽然舔了舔牙齒。

像是蛇。

“阿也?！?/p>

段嘉衍目光一頓。

散漫的氣息從他身上消失，厭惡一點一點爬上了他的眸底。

“喬楠，”段嘉衍面無表情：“你有膽子再叫一次？”

“阿也。”喬楠似乎很樂于看見他失控的樣子，他用親昵又狎昵的語調，一遍遍重復著段嘉衍的小名：“阿也，我的阿也……”

“別那么叫我，聽不懂嗎?！倍渭窝艿偷秃咝σ宦?，嗓音輕柔，卻透著一股子辛辣的狠勁：“我看你是想死吧，?。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