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被家里人知道她和季楚宴的關系后,蘇恬干脆放飛自我,周末便總拿要和季楚宴約會當擋箭牌,推翻了每周回家一次的慣例。
然而,兩個工作日連軸轉了五六天的小年輕已經(jīng)消耗了太多精力,周末約會只是幌子,兩人頂多窩在家里休息,夜晚在床上做點愛做的事情。
尤其蘇恬,對枯燥乏味的財務工作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十二萬分的厭倦——
春節(jié)臨近,年前部門的收尾工作實在忙碌,再加之Maia姐并非心慈手軟的上司,她和部門同事已經(jīng)連續(xù)加班好幾天,為的是趕在除夕之前把手頭上的活兒干完。
新的周一,新的痛苦,唯一的盼頭是即將到來的春節(jié)假期。
蘇恬依舊踩著點到公司,換來的是同樣熊貓眼的白皓樊的同情。
“早,”白皓樊伸了個懶腰,掃了一眼蘇恬,五十步笑百步:“你的黑眼圈有點重?!?/p>
蘇恬已經(jīng)習以為常。
若是得閑,她一定會耗費大量時間化妝,用遮瑕一點一點地把眼下的烏青遮掉。然而,如今的她恨不得把所有時間都拿來補覺。
“我昨晚回家又熬到兩點,今天連吃早餐的時間都沒有?!碧K恬把包放下,趁著電腦開機的當口,托腮凝眸:“你有沒有覺得,這工作真是越來越無聊了?!?/p>
沒有很大的成就感,亦沒有激情。
她打心底不喜歡這樣一成不變的生活。
“忙是忙了點,”白皓樊瞟她一眼,“但也不至于無聊吧?好歹是自己選的路,總歸是有些許熱情的。”
蘇恬很想辯駁——萬一不是自己選的呢?
她正欲開口,Maia姐從辦公室里出來了,兩人忙不迭地噤聲。
Maia姐不愧是超人一般的存在,眾人皆被加班熬夜折磨到鬼見愁,只有她依舊保持妝容精致,一身吸煙裝熨燙得平整無比,立在那里,宛如頭頂圣光。
她環(huán)視一周,開口:“白皓樊,帶上你昨天做的分析報告,來我辦公室一下?!?/p>
撒旦的召喚。
白皓樊兩股顫顫地起身,視死如歸地抱上資料,赴難去了。
蘇恬已經(jīng)沒有雅興去幸災樂禍。白皓樊的報告好歹都交了,她的還尚未做完。
內(nèi)心掙扎一番,她認命地端坐起來,對著電腦繼續(xù)趕進度。
這一坐就坐到了下午,午飯都被蘇恬直接跳過。
于是,等她長舒一口氣,準備起身活絡筋骨時,只覺眼前朦朦朧朧一片昏花,連忙扶著椅子——奈何椅子底部安的是滾輪,她沒扶穩(wěn),咣當一下就摔地上去了。
剎那間,她眼前那種如同老電視滋啦作響的雪花畫面也倏地被掐斷,閃過光亮之后,便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蘇恬從黑暗中睜眼。
她只看到一片茫茫的白,白得刺眼,白得像醫(yī)院冷冰冰的天花板——
哦,不用像,的確是。
蘇恬掃了一眼四周,病房里只有她一個人,另一張病床是空的。
房間空蕩蕩的,蘇恬試圖動了動——似乎一切正常,但是心里總是隱隱有些擔憂。
索性,她開始嘗試著靜下心來,這心一靜,五感更明。她聽見外面護士跑動的聲音,聽見護工推著老大爺?shù)妮喴螡L過的聲音,聽見一道逐漸靠近的熟悉聲線。
蘇恬愣愣地抬頭,透過門上透明的窗戶,她便看到季楚宴正打著電話,朝病房這邊走來。
“哢嗒”一聲門開,季楚宴也隨之掛斷了通話,將手機滑入大衣口袋里。
落日的余暉灑在病房里,一小束映照在季楚宴身上,使他整個人籠罩著淡淡的柔光,像冬天里一朵招搖的向日葵,就連他周圍的空氣都被一秒加溫。
蘇恬第一次覺得醫(yī)院的景色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