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下人伺候得小心翼翼,甄珠還是因腳傷感染引起發(fā)熱,本來心情郁郁,身子底兒差,這下更是病來如山倒。
何氏看著甄珠燒得紅撲撲的小臉,心疼不已。
郎中在府里進進出出,連宮里的太醫(yī)也請了來,一眾只說好生將養(yǎng),小娘子有孕在身,不敢冒然開藥。
崔恪聽聞急得立刻馭馬前去,無奈被甄家的大門擋在外面,入不得府。
蕭夫人連夜命太醫(yī)署的首席醫(yī)官、太醫(yī)令過去診治,何氏猶豫片刻,請?zhí)t(yī)令進府,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崔恪。
崔恪在門外焦心如焚守候一夜,聽說甄珠退了燒,才放松回去。
崔恪自小不信神佛,可甄珠生病,不能用藥,他雙手合十祈求老天保佑,娘子和孩子平安無事。
九月九日這天,本是重陽好佳節(jié),合該一家親人出游賞秋,登高避災(zāi)。
甄珠病沒好全,養(yǎng)在房中,崔恪一早派人送來墨菊和茱萸,加幾種樣式精美的重陽花糕。
過節(jié)不好拒人,何氏幫忙代收,翠丫通稟過甄珠,甄珠興致缺缺,讓扔到院外,翠丫哪敢照做,偷偷把東西放到窗臺下的角落。
崔恪特意趕在重陽節(jié)休沐,九九之日,喻有幸福長久之意,一大早他命仆人趕車,趕往容華山古寺,想為甄珠求道平安符。
馬車停在寺門外,有知客僧上前迎客,引入佛堂正殿,崔恪從小沙彌手中接過三炷香,虔誠地在佛像前跪拜。
再不信神佛的男人,在心儀的女人面前,也會變成一介凡夫俗子,于青燈古佛之下,訴著平生夙愿。
愿她好,一切順遂,兩人早日和好。
三炷香燒盡了,細軟的青灰落在銅爐中,秋風一吹,裊裊煙塵蕩得滿殿都是。
崔恪收好老方丈給的一個黃緞制成的香包,里面放了一卷般若波羅蜜多心經(jīng),據(jù)說對于消災(zāi)驅(qū)邪,保佑安康,極為靈驗。
這符,大多是婦人來求,為夫為子,很少有郎君為娘子求取,崔恪不理會旁人好奇促狹的目光,捐過香油錢,乘上馬車離去了。
容華山古寺地處高峰,馬車沿下坡的山道盤旋前行,蹄聲急切,驚起叢林間鳥雀飛禽。
忽地馬一個踉蹌,栽倒在地,撲騰著四肢“????”長鳴。
原來碰上了絆馬索,車身被帶得傾斜,駕車的仆人狼狽摔下,還沒等爬起,突見林間沖出數(shù)人,皆是黑衣蒙面,持刀相向,步伐快如閃電,來者殺氣騰騰。
“世子!”仆人驚呼,話剛喊出半截,被人擲劍貫破喉嚨,再拔出,血串飆濺半空。
長安作為一國之都,安保方面一直做得不錯,城里城外鮮少聽到匪寇作亂之事。
刑部是個容易得罪人的地方,蕭夫人平日里不放心崔恪,多派暗衛(wèi)隨行保護。
只崔恪今日是來拜佛求簽,入寺講究心誠則靈,所以一人輕車簡從,并未叫暗衛(wèi)跟上,卻不想被有心人鉆了空子。
一截鋒利的劍尖直襲面門,崔恪側(cè)身閃躲,拿起佩劍、蜷縮身軀滾出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