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川跨步而上。
狼戾刀重,他用起來不趁手??墒侵赜兄氐暮锰?,就如同現(xiàn)在,靠著紀家刀法的剛猛,砍得喬天涯無暇還手。
喬天涯倒退時被壓得幾欲后折,然而他一靠近溪水,便覺得不妙。果然見沈澤川受傷的左手從水間猝然撩起,那臟泥濺眼,使得喬天涯有一刻的破綻。跟著胸口再次遭遇重創(chuàng),被沈澤川一腳踹退在地,砸進溪水里。
援兵才到,沈澤川連退幾步,絕不戀戰(zhàn),拖起蕭馳野要走。豈料蕭馳野個高腿長,他險些扛不動。
搜尋越來越緊,時辰過得格外的慢。
整個樹林里搜到的全部都是偽裝,并且是訓練有素的死士。他們一落入錦衣衛(wèi)手中,便會咬舌自盡,絕不給紀雷審問的機會。
楚王到底在哪兒?
只有蕭馳野知道!
“小畜生!”紀雷有些氣急敗壞,他起身環(huán)顧,“讓湍城守備軍沿著獵場搜查!”
沈澤川爬出水,拖出蕭馳野??蛇@坡太陡,他一口咬在蕭馳野的后領(lǐng),把人拽也給拽上去了。
沈澤川左手的刀口血流不止,他撕了衣衫,在水里沖了沖,就纏在了傷口上。
蕭馳野靠著這苔痕滿布的石頭,說:“我懷里有帕子?!?/p>
沈澤川探手在他胸口,摸出來一攤泥帕子,就把泥水全擠他胸口了。
蕭馳野說:“這藥性什么時候過?!?/p>
“一個時辰,快了?!?/p>
“蹲樹上比待在水里隱蔽?!笔採Y野看著他,見他渾身濕透,后領(lǐng)微敞,泥點還留在脖頸上,襯得十分……
“錦衣衛(wèi)有馴獸所,動物嗅得見血味?!鄙驖纱ㄕf著俯首,輕輕嗅了嗅自己流過血的指尖。
十分媚態(tài)。
蕭馳野看著他。
真他媽奇怪,這人剛才還在提刀殺人,又不似女兒家,怎么會想到這樣的詞?
真中了李建恒的邪!天天念,天天念,念得他竟然會這樣想,這樣看,跟闃都里癖好特別的老男人似的。
“刀法不錯?!笔採Y野目光像是能剝開沈澤川的后領(lǐng),“在寺里沒少苦練吧,然而這具身體從外卻瞧不出來。你是不是對自己用藥了?”
沈澤川眸子睨向他,順著他的目光抬手摸到自己的后頸,反問:“你一日到底要看多少遍,這么稀罕?”
蕭馳野舌尖舔著殘存的血味,說:“這話說得有歧義,講得我像是個色中惡鬼。”
沈澤川伸手過來,把那臟帕子蓋在了蕭馳野面上,說:“我以為你只是在胭脂水粉里混日子,不想你還是男女通吃。”
蕭馳野說:“調(diào)什么情,二公子就是想讓你把頸子上的泥擦了?!?/p>
“是想讓我擦了?!鄙驖纱ㄖ讣飧糁磷油T谑採Y野眉心,“還是想幫我擦了?”
冰涼的雨水順著手指滴答在眉間,仿佛吸飽了那誘惑,滴下來都是晃開的水,潮潮地淌到了衣領(lǐng)里,勾出點又濕又癢的騷動。
蕭馳野很想喝水,又很想讓他離遠點。
他沉默少頃,笑了一聲,說:“你手段了得?!?/p>
“你想得挺多?!鄙驖纱ㄊo衣領(lǐng),抱刀不再出聲。
雨勢漸小。
樹林里的犬吠遙遙傳來,兩個人都沒動。這石頭抵在溪邊,上邊蓋著灌木,是個格外窄小的藏身之處,其實僅能容納一個人。
蕭馳野等了半晌,聽見那帶狗的人往這頭逼近。沈澤川把狼戾刀卡在半空,貓身從下邊爬了進去。
蕭馳野便覺得身上一重,那人從下邊沿著腿挨到了他胸口。兩個人身貼身的擠在這狹窄之中,蕭馳野能感受到他騎上來時大腿相蹭的熱度,還有他湊在自己鬢邊的呼吸。
蕭馳野蓋著眼睛,在黑暗里能隨意地構(gòu)想沈澤川是個什么姿勢,那藕白的頸也總是揮之不去。
“我求求你。”蕭馳野嘆氣,“坐肚子上,別坐下邊?!?/p>
沈澤川沒動,因為上邊窸窸窣窣地聲音踩過來了。
蕭馳野調(diào)試著呼吸,可是這個姿勢,他往上抬抬頭,就能碰著沈澤川的下巴,往下動一動,鼻尖都能沿著那脖頸線條蹭過去。
沈澤川原本傾耳聽著動靜,忽然掀開蕭馳野的帕子,瞧著他不說話。
蕭馳野也瞧著沈澤川,不知道是被今晚的血氣沖了頭,還是怎么回事,總之那逐漸硬起來的地方頂?shù)脙蓚€人都不舒服。被雨水濡濕的布料緊密貼身,形成類似不著一物的觸碰,仿佛再挪一下,都是有意的摩擦生火。
頭上的犬還在嗅來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