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家的兩個少爺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側(cè),三人成包夾之勢將瑤姬圍住。大廳里,不知什么時候已少了大半賓客,剩下的人像是沒注意到走廊口發(fā)生的這一幕,談笑依舊,好不熱鬧。
瑤姬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我要是不答應(yīng),恐舊也是不行的。那好,謝先生,請?!?/p>
她蓮步輕移,白色裙裾如流水一般輕輕拂動,棋牌室恰在另一端,四人款款穿過大廳,那白色大理石地扳如同鏡面一般,映照著穹頂上五光十色的彩繪玻璃畫,青的愈青,藍(lán)的愈藍(lán),紅色如同洋洋流淌的鮮血,在將要滴落時凝固凍結(jié)。
“謝先生,”瑤姬忽然停了下來,她側(cè)過頭,一綹碎發(fā)垂蕩在耳邊,精致的小臉微微泛出蒼白來,“謝先生也是H國人,當(dāng)知道'鴻門宴'的典故,來赴這場酒會之前,我萬萬沒想到,自己來的也是一場鴻門宴。”
“夫人是個聰明人,”謝振儒雅依舊,“既然聰明,那就該知道,不管夫人是談條件還是示弱,我都不會改主意?!痹掚m如此,看著眼前嬌小的女人,他心里還是有些可惜。
可惜,又美又聰明的女人,偏偏是布魯尼家的寡婦。施家的人不明白,包括韓家人都不太理解,馬修和施瑤,一個和Shieh家族勢同水火,一個因為韓家這層關(guān)系有親近的可能,為什么要舍施瑤而就馬修?
那是因為,一個蠢貨和一個聰明人,總是聰明人更難以掌控。
不能為己所用,那就干脆毀掉,否則,一時的猶豫,帶來的只有后患無窮。從那天離開索菲亞教堂開始,謝振就打定了主意,殺施瑤,讓布魯尼家族不得不選馬修做新老板。之后,他有的是辦法讓布魯尼家族自亂陣腳,給己方吞并他們的機(jī)會。
不過,再聰明的女人,死到臨頭了,總還是會害怕的。此時小女人恰好穿了一條白色長裙,寬大的裙擺一直到腳踝,裙幅素雅,不染塵埃。一頭緞子似的黑發(fā)垂落肩頭,當(dāng)她凝望著人時,那樣的嬌弱純稚,那樣的楚楚可憐,教人忍不住就想將她擁進(jìn)懷中,溫柔呵護(hù)。
“我想也是,”她嘆了口氣,“謝先生這么說,那我也就沒什么好愧疚的了,”謝振一愣,只見她抬起眼簾,黑瞳之中,笑意溫柔,“畢竟這是我第一次親手殺人,還有些不忍心呢?!?/p>
話音未落,砰的一聲槍聲,打破了滿室的觥籌交錯。
只見謝振身旁的韓家二少突然暴起發(fā)難,一槍射中謝振。而瑤姬也像變戲法似的不知從哪里掏出一把槍,砰砰砰三下連發(fā)分別打向謝振和韓大少,驟然的驚變讓大廳里靜了一靜,很快響起尖叫聲,奔跑聲,和更多的槍聲。
原本優(yōu)雅翩然的酒會頃刻間變作血腥激烈的交火現(xiàn)場,不斷有人倒下去,又不斷有人掏出槍來。瑤姬一邊射擊一邊往前走,裙擺上不知在什么時候濺上點點猩紅,她握著槍的手穩(wěn)定如初,毫無顫抖。
就在離她不遠(yuǎn)的地方,謝振躺在地上,圓睜著雙眼,死不瞑目。
“可惜?!彼哌^謝振的尸體旁,輕輕吐出兩個字。
你聰明,但有人比你更聰明。你無情,但有人比你更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