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姬不想認(rèn)命。
她從來都是坦然而無畏的,仿佛有一種孤勇在她的身體里,即便知道要粉身碎骨,一旦做了決定便不會回頭。
這天晚上,曹墨辦完了事回府,原想著正房應(yīng)該已經(jīng)用過膳了,小丫鬟們卻說:“太太還沒用飯呢,太太說了要親自下廚,特特等著老爺一道用?!?/p>
成親這么久,幾時聽說她還特意等自己回來吃飯的?而且還是親自下廚。一時間,曹墨只覺又驚又疑,心道這小東西不會又有什么事要求他罷。
待走到桌邊一看,桌上已是擺了琳瑯滿目的菜肴。有四碟切時果,分別是頂皮酥、炒栗子、曬干棗、瓜仁,又有四碟細(xì)點(diǎn),茯苓餅、雞油卷、藕粉桂花糕、糖霜桃條。正菜更是足有八道,先上了一道三絲杏鮑菇和一道鹿肚釀江瑤,上菜的小丫鬟又端著一道沙魚燴走過來,曹墨問她:“太太呢?”
小丫鬟道:“太太在廚房,老爺稍坐。太太吩咐了,請老爺先用些細(xì)點(diǎn)果子填填肚子,太太隨后就到?!?/p>
這陣勢讓曹墨越發(fā)狐疑:“罷了,我去廚房看看?!?/p>
小丫鬟忙攔住他;“太太不讓呢,老爺還是安坐罷?!?/p>
他有些好笑:“你們太太這是要搗鼓什么,連看也不讓看?!?/p>
這小丫鬟伶俐的很,笑盈盈道:“不是不讓看,只是太太說了,老爺在外勞累,眼下只管受用就是?!?/p>
這話雖不是瑤姬親口說的,想來也是她的意思,曹墨心里不免泛起歡喜來,心道莫非真是離家許久,這小東西也知道他的好了?
乍然之間,他竟有一種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感覺,又透著說不出的暢意。負(fù)手在房中來回轉(zhuǎn)了幾圈,忍不住就想找個人說點(diǎn)什么,一轉(zhuǎn)頭,看到周圍的下人想笑又不敢笑的神情,曹墨才意識到自己有點(diǎn)失態(tài)。
“咳,”清了清嗓子,曹老爺?shù)哪樕嫌只謴?fù)成了平日那淡淡的神態(tài),“我去房里歇會兒,叫太太不用急,更不必事事親力親為,切莫傷著手。”
他轉(zhuǎn)身進(jìn)了正房內(nèi)室,成親之前,這屋子是他一個人住的,此時環(huán)顧四周,已是處處能看到那人生活的痕跡。
窗前的書案上放著她的筆墨紙硯,熏籠上搭著沒有繡完的繡繃子,羅榻上隨意丟著兩本書,想是她午睡時隨手拿來看的。曹墨信步走過去,撿起書皮看了看,見是一本詩札,一本話本。
這話本還是之前他在信中提到的,被那小東西嗤之以鼻:“市井俗俚,有何可觀之處?!?/p>
沒想到她轉(zhuǎn)頭就從書房里尋了出來,書頁三分之二的地方夾著一張花箋——已是快要看完了。
“口是心非?!蹦腥说秃咭宦?,話音里卻透著滿滿的笑意。摩挲著書皮,他想著今晚必要拿這事取笑一下她,手上一動,書頁里忽然掉出了一張薄薄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