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生辰禮的話，殿下有什么心愿，若是我能辦到，也會盡力幫殿下達(dá)成?！?/p>

“千秋節(jié)那天宮里還要擺宴，想必殿下也能見到舅舅舅母了。”

“你煩不煩，”舒湛猛地停了下來，他轉(zhuǎn)過身，滿臉都寫著不耐，“我不要生辰禮，也沒有心愿，你不要來煩我，”他冷冷地，就跟一個任性又討人厭的孩童一般，“我討厭過生辰?！?/p>

為什么會討厭過生辰？即使是最不懂事的孩子，也會喜歡快快樂樂又無憂無慮的生日罷。

千秋節(jié)的那一天，瑤姬在后殿，只是透過屏風(fēng)悄悄看了一眼。舒湛坐在金碧輝煌的寶座上，接受著宗室百官獻(xiàn)給他的賀辭和祝禱，他的身邊什么都沒有，只有冰冷的，摸也摸不到的空氣。

她回到后殿，在滿室琳瑯滿目的生辰禮中，找到了一只小小的匣子。

那是方夫人送進(jìn)來的，雖然太子這個姑爺和民間普通的女婿不可一概而論，方家還是按慣例準(zhǔn)備了男方和女方兩邊的生辰禮。男方的生辰禮早已在千秋節(jié)之前就呈了上去，女方的則是擺宴這天，方夫人和瑤姬的幾個嫂子進(jìn)宮時送上來的。

一整副萬字賀壽圖方家?guī)讉€女人親手繡了一個多月，想到家里人不知耗費(fèi)了多少心力，瑤姬有些無奈：“阿娘，這又是何必，太子也不在意這些?！?/p>

縱是如此，禮數(shù)也不能丟，”想到女兒前途未卜的婚姻生活，有些話，卻不能當(dāng)著第三個人的面說，方夫人轉(zhuǎn)過話頭，“對了，這只匣子，是太子的奶娘托我們送進(jìn)來的?！?/p>

“奶娘？”

瑤姬這才知道，原來舒湛的乳母求到了方家門下，拜托他們把生辰禮送進(jìn)東宮。

見女兒一臉驚訝，方夫人道：“別說是你，我當(dāng)時聽說了也覺得不可思議，這奶過太子的乳母，縱不是像那位奉圣夫人一樣在家里做老封君，怎么會淪落到連東宮的門路都摸不到的地步。一問之下，才知道那位盧老夫人在太子十歲的時候就被攆出宮了?！?/p>

“她出宮之后，日子過得不好，好在孔家還時不時接濟(jì)幾分。她是個厚道人，一直記掛著太子，只是這么多年但凡求見，東宮從來都不曾理會，她每年都會給太子準(zhǔn)備一份生辰禮，以前是托孔家送進(jìn)去，今年就托到咱們家門下來了?！?/p>

說著，方夫人打開匣子：“我仔細(xì)看過了，是些衣裳鞋襪，這么多年沒見，也不知太子穿著合不合身，不管太子喜歡還是不喜歡，好歹告訴太子一聲兒，也是老夫人的心意?！?/p>

她將衣裳展開遞給瑤姬，比起宮里精致華美的料子來，這衣裳不過是用普通棉布做的，只是針腳細(xì)密如織，拿在手中，也能感受到那份溫柔心意。

不知怎的，瑤姬想到了那只被舒湛扔在地上的草蚱蜢。她把衣裳疊好，小心地放回匣子：“阿娘，能跟我說說那位老夫人嗎？”

方夫人一愣，雖然覺得女兒的要求很奇怪，但她還是細(xì)細(xì)回憶起來：“……老夫人話不多，我與她聊天兒，十句里倒有九句在說太子……”

那已經(jīng)是十一年前的舊時光了，說起來，舒湛的人生歷程并不復(fù)雜。

他出生在如今改作景福宮的潛邸，那時候因為元光帝還做著晉王，所以還是晉王府。他是元光帝的第一個孩子，又是嫡出，出生的時候，甚至連先帝都驚動了，親自給他賜名為湛。

只是元光帝并不喜歡舒湛，也不喜歡那個為他誕育孩子的女人，他的正妻獻(xiàn)懿皇后。就在舒湛出生的那一年，元光帝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畢生摯愛，表妹李氏給迎進(jìn)了門。

從那之后，本就不受寵的王妃徹底被冷落了，在那座王府中，王妃的小院兒似乎成為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熱鬧、歡笑、喜悅……都與他們無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