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自己大概是活了過來,心臟重新跳動起來,想要抓住,想要得到,想要她……永遠地屬于自己。
“……瑤瑤,你是彩色的。”
原來我也能看見這樣的顏色,能擁有這樣的溫暖與快樂。
發(fā)送匿名郵件給莫元安,在東陽公園出言提醒,每一步,他不都是為了抓到兇手,只是要更用力的攥緊那抹紅。
楚臨淮不得不承認,張?zhí)┱骱苈斆饕埠芙苹?,哪怕他一直在請人跟蹤張?zhí)┱?,也沒能拿到他行兇的證據(jù)。
出色的反偵察意識讓張?zhí)┱骱脦状螖[脫了跟蹤者,他越來越警惕,在犯下五月份的那起案子后就不再有任何動作,哪怕楚臨淮故意把警方的目光引到天河傳媒,他也沒有露出一絲破綻。
但楚臨淮知道,他不會停下來的,他有一個必須要殺的人。
這是一場無聲的交鋒,比的就是誰更快。終于,在7月8日到來之前,楚臨淮找到了張?zhí)┱饔脕矸质哪菞澐孔印?/p>
如果這是你的愿望,我會幫你實現(xiàn)的。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高尚的人,他冷血又卑鄙,旁觀著他人的痛苦與悲哀,再扭曲的瘋狂,也不會讓他的眉梢有一絲一毫的擾動。
但是那一刻,在張?zhí)┱骺巯掳鈾C之前,他看到女孩撲了出去。
一顆心直直地往下墜,手腳在一剎那徹底冰涼,她全都聽到了。
從刑偵支隊的大樓出來時,天上下著小雪。
已經(jīng)是冬天了,路兩邊的花壇里不見了姹紫嫣紅又或蓊郁蔥蔥,被細雪打濕的泥土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灰敗。
小元從身后追上來,拍了一下瑤姬的肩膀:“師姐,聽說了沒,張?zhí)┱鞯陌缸涌炫邢聛砹??!?/p>
這樁轟動濱海,甚至是全國的連環(huán)殺人案終于即將落下帷幕,市局那邊已經(jīng)傳來消息,張?zhí)┱骶懦删乓兴佬獭?/p>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瑤姬牽動嘴角,卻沒有高興的感覺。
那么多受害者已經(jīng)離開了人世,即便將張?zhí)┱髑У度f剮,也無法換來她們的死而復生。而張?zhí)┱鞯呐で?,又何嘗不是困囿他一生的魔咒。
心頭沉甸甸的,她朝小元點了點頭:“忙了這么久,你也該放松一下,明天是周末,抽時間陪陪皮皮吧?!?/p>
皮皮是小元的女友,瑤姬也認識的,所以他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笑嘻嘻道:“那當然,師姐你也是啊。我可是知道的,有男朋友了吧,你瞞得過別人,瞞不過我?!?/p>
男朋友……眸色一黯,瑤姬沒說什么,朝小元點了點頭,轉身朝外走去。
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她堵在紅綠燈前等了快十來分鐘。鮮艷的信號燈不斷變換著,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映入眼簾的是各種各樣的色彩,仿佛一盤打翻的顏料,交織成獨屬于城市的霓虹。
在那個人的眼里,這個世界究竟是什么樣的?
永遠沉寂的黑,永遠冷淡的白,又或者永遠晦暗的灰。他的家里,只有這三種顏色,室內(nèi)的窗簾常年拉著,透不進一點陽光。以前瑤姬只以為這是他的習慣,后來才知道,完全性視錐細胞功能障礙患者,討厭光明,喜歡黑暗。
他不知道什么是紅,什么是藍。所以他分不清調(diào)料瓶子,會把紅色的金魚遞給小楓,他從來不開車,過馬路的時候,即使站在最前面,也不會第一個邁步……
一點一滴的細節(jié)涌入腦海,她想到了那一晚,燈光之下,他的笑容有一絲絲得意,一絲絲狡黠:
“……瑤瑤,你是彩色的?!?/p>
除了她,世界在他的眼中,只有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