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既然身子不舒服,那就回去歇著罷,烏平……”
他正欲喚烏平送一送,侍立在側(cè)的柳沉舟上前一步:“萬歲爺,奴婢去罷?!?/p>
“唔……也好?!?/p>
柳沉舟微一頜首,便欲轉(zhuǎn)身。視線淡淡掃過那個正笑得花枝亂顫的少女,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目光,那道裊娜的背影猛然—僵。
她微微側(cè)頭瞟了他一眼,隨即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笑鬧起來,只是笑聲比之前要輕了幾分。這副受驚的模樣,怎么說呢……就像只慫慫的兔子。
勾起唇角,柳沉舟沒再繼續(xù)注視,跟著蓬萊殿的人走出了大殿。
他一走,瑤姬頓時松了口氣。馬上她又為自己的心虛惱恨起來,又不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她跟自己名正言順的夫君調(diào)笑,難道不正常?怎么弄得倒好像自己被捉了奸一樣……
心頭有些煩亂,她一口飲盡杯中美酒,馬上就有宮女上前來重新將玉盞斟滿。正是酒酣耳熱之際,皇帝愈發(fā)來了興致。
他雖不理朝政,倒是個極風雅的人,畫也畫得,琴也彈得,當下給眾妃彈了一曲《漪蘭調(diào)》博得滿堂喝彩后,皇帝道:“若論起琴藝,我不及晉王,今兒是個好時候,雪地賞梅,梅下論琴,好意趣,好景致啊。”
說著吩咐烏平:“教人去請晉王進宮,說我這里有好酒好琴,請他一敘。”
這晉王是皇帝的幼弟,工詩善畫,尤其長于音律?;实叟c這個弟弟在此道上十分相得,往日若是有興致,也會教人請他進宮飲宴。
烏平領(lǐng)命而去,瑤姬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卻不見柳沉舟回來。
她心中有事,便有些神思不屬起來,不多時,眼看手邊的玉盞又見了底,伺候她的小宮女上前來正欲將杯斟滿,忽然“啊”的一聲,不小心把酒都灑在了她的裙擺上。
“你怎么做事的?”寶兒就侍立在后面,頓時立起了眉。
“罷了,”瑤姬已有些微醉意,見狀搖了搖手,“裙子臟了……寶兒,扶我去更衣?!?/p>
主仆兩個離得席來,出了飲宴的正殿,往左側(cè)的廂房走。寶兒早已吩咐了跟來的小太監(jiān)趕緊回去拿衣服,她見瑤姬腳步虛浮,便道:“娘娘,歇一會子可好?”
“……唔。”
頭有些痛,瑤姬懶怠說話,寶兒扶著她在軟榻上坐下:“奴婢出去看看小安子回來了沒有?!闭f完也不等瑤姬回答便推門而出。
她一走,屋子里頓時便安靜了下來。遠遠地還能聽到大殿那邊的琴聲,心跳得有些快,少女煩躁地扯了扯領(lǐng)口,微闔起雙眼閉目養(yǎng)神。
不知多了多久,吱呀,她聽到了門扇被人推開的聲音。一個人影跌跌撞撞地闖進來,少女霍然起身。
那是個男人,頭戴一頂琥珀直梁束發(fā)冠,身穿青緞衫子,看上去并不顯得十分奢華。
瑤姬一愣,她并不認識他,卻能從青衫上的團龍暗紋推測出他的身份——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