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楚臨淮尋求幫助,就意味著她再一次失去了和這個男人劃清界限的機(jī)會。
為什么要拒絕他,甚至是疏遠(yuǎn)他?瑤姬自己其實(shí)也說不清。
她總覺得他是危險的,不是來自于楚臨淮的表里不一,而是她發(fā)現(xiàn),她無法抗拒這個危險男人對自己的吸引。
“不過沒辦法,”楚臨淮勾起唇角,“誰叫你是不一樣的那個?!?/p>
拉開抽屜,他拿出了一張名片:“那個編輯叫莫元安,這是他的名片,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p>
“謝謝……”女孩的聲音有些艱澀,剛準(zhǔn)備拿起名片,那張薄薄的紙卻被大手按住了。
“沒有謝禮嗎?”
“我……”她頭一次遲疑了起來,嘴唇囁嚅著,剛準(zhǔn)備說話,門外忽然傳來了尖利的大哭——
“媽媽!我要媽媽!媽媽……嗚嗚嗚嗚嗚,媽媽!”
瑤姬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外看,只見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小姑娘坐在地上又哭又鬧,她穿著病號服,頭發(fā)剃得短短的,露出的脖子上,可以看到脊椎的前端有一個圓形的包塊。
包塊往下延伸,把她背部的衣服頂起一團(tuán),這讓她看起來像是小小年紀(jì)就駝背了,顯得怪異至極。
“小楓,小楓乖,阿姨帶小楓去買糖吃好不好?”一個穿著碎花裙子的女人站在她旁邊,想伸手把她拉起來,卻被她一把甩開,繼續(xù)坐在地上不停地哭鬧。
路過的醫(yī)生病人顯然都習(xí)以為常了,只有瑤姬曾經(jīng)看到過的那個李護(hù)士長走過去:“徐主任,要不要我?guī)兔???/p>
“唉,”被稱做徐主任的女人嘆了口氣,“這孩子一直不能接受現(xiàn)實(shí),真要把她送到福利院去,還不知道要怎么樣呢?!?/p>
“可不是,”李護(hù)士長顯然并不覺得這種事有多難以接受,“徐主任,您在民政局工作沒多長時間吧,實(shí)話跟您說,這種事我們見的多了。”
“咱們這兒兒科婦產(chǎn)科,隔幾個月就有孩子被遺棄。現(xiàn)在是管得嚴(yán)了,我剛參加工作那會兒,還有人專門把孩子往醫(yī)院外面扔的?!?/p>
“這孩子,只能怪她命苦。得了病,爹媽又不想管了,除了去福利院,還能去哪里。”
徐主任被她說得一時無話,兩人女人站在那里,人來人往的走廊里,小女孩不停哭鬧著,哭聲傳得很遠(yuǎn)很遠(yuǎn),直到瑤姬離開醫(yī)院,似乎都還在耳邊隱隱回蕩。
不由自主地,她想起了那時候楚臨淮說的話。
他站在她身后,方才還帶著笑的面容上,只剩下淡得幾乎看不見的惘然。
“Arnold–Chiari畸形,又叫小腦扁桃體下疝畸形,伴有脊膜膨出和小腦發(fā)育不全,這個病,是我給她診斷出來的?!?/p>
“她是Ⅰ型,目前并不致死,但是要治愈,需要花費(fèi)大量的時間和金錢?!?/p>
所以,她就被放棄了。父母以回家籌錢為借口一去不回,醫(yī)院等了幾個月,只能通知民政局和福利院。
“不能……”頓了頓,女孩有些艱難地說出后半句話,“把她的父母找回來嗎?”
“找回來了又能怎么樣?”楚臨淮微微笑了笑,“想扔掉一袋垃圾,不管是在哪里,都能扔?!?/p>
瑤姬記得很清楚,他的資料上,清晰地記錄著一句話——四歲遭遇父母遺棄,于濱海福利院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