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難怪,畢竟相處了這段時間,每次親熱過后醒來,他想送上的早安吻從來都沒成功過。這會兒忽然得逞,連陸寒深都很驚訝,他見瑤姬似乎還在發(fā)怔,心頭掠過一絲不安: “瑤瑤,你怎么了"
“嗯?哦.....沒,沒什么?!?/p>
這個男人......每一世與她共結連理之人,或許就是她一直在追尋的?
腦海里冒出這樣的念頭,瑤姬又覺得不對,不應該如此,至少,絕對沒有這么單純。她一邊思索著,憑借著常年養(yǎng)成的習慣穿衣梳洗,一時之間,倒忘了自己下意識的想法——她已經(jīng)將陸寒深看做與自己相守一生的對象了。
不管怎么說,那些夢絕對是有寓意的。
怪夢的開端,是她住進陸宅的那一晚,之后她就時不時會做夢,更是在昨晚,夢境的內(nèi)容有了重大突破。
她敏銳地抓住了其中的關竅,那就是陸宅里的祠堂,或許還有陸寒深提到的“神令”。會是那個所謂的“神令”帶來的變化嗎?還是……幻夢散?
無論如何,目前看來,這對她來說是好事。夢境提醒了瑤姬一直被她忽略的事,她的神性在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消散了,若是始終想不起來此事,恐怕慢慢地她就會徹底忘記自己的來歷身份,只是盲目地在輪回中沉淪。
這正是當初她要墮入輪回時會遇到的最大危險,神明的神性不僅指神力、神軀,最重要的是神魂。
神魂萬劫不滅、萬法不侵,一旦成為執(zhí)掌三千大道的神明,神魂是永遠不會崩散的。
神魂之中,就包括了神明從誕生起的所有記憶。這記憶小到一片枝頭落下的樹葉,大到天地萬物生滅,平時不用時不會想起,但也不會遺忘。甚至哪怕記憶被封印,也絕對不可能消失。
而唯二讓記憶消失的辦法,其一是將整個世界的時光回溯,但此法所需偉力非常人能及,諸天萬界漫長的歷史里,據(jù)說只有當年的上古始祖妖能夠做到,甚至連天帝也不能。
其二,就是將神明墮入輪回,不斷地輪回讓神性消散,而神性越來越稀薄,記憶也就自然消失。
一瞬間,瑤姬感覺到此事或許并非偶然,必須要去陸宅里的那個祠堂看一看,她暗道,還有幻夢散的事也一定要查清。
只是祠堂等閑人都無法進入,包括陸寒深都不行。聽她問起,陸寒深道:“祠堂在節(jié)慶的時候才會打開,而且只有爺爺和爹才能進去,我聽李媽媽說過,平時外面都是有人把守的。”
難道陸寒深拜謁河神那天,就是唯一的機會了?
兩人吃著早飯,瑤姬始終心不在焉。見她吃著吃著就出了神,陸寒深欲言又止,頓了頓,還是什么都沒說。
不考慮其他,在陸宅里的生活是很愜意的,聽濤院里藏書之豐富乃瑤姬生平僅見,若是無事,她都會去書樓里看書。
只是想到那個夢,她的心情怎么也平靜不下來,隨手拿起架子上的一本手札,正隨意翻閱著,忽然,瑤姬聽到窗外傳來一陣裊裊琴聲。
琴音悠然,仿佛小橋流水,舒緩中自有一股野趣。仿佛夏日的鄉(xiāng)間,蟬鳴、蛙叫、鳥語,固然嘈雜,卻不教人心生煩躁。
不知不覺,她翻閱著書本的手停了下來,胸中的郁氣愈來愈少,而被她強行壓抑下去的急迫也在琴聲中真正平緩了下去。
音樂能夠治愈人心,最重要的,是那樂聲中飽含的心意。
瑤姬站了起來,推開門,花木扶疏的回廊下,男人正盤腿坐在階前,膝上一張古琴,手起弦動,珠落玉盤。
她的唇角勾了起來,凝視著青衣墨發(fā)的翩翩公子,這一刻,仿佛所有礙難都已遠去。
這并不是瑤姬第一次聽陸寒深撫琴,但今時之心境,昨日又如何可比。
她并不知這其中的變化,錚的一聲,陸寒深卻彈錯了一個音。手上一頓,他繼續(xù)行云流水般撫著,隨即接二連三,連連彈錯了好幾個音節(jié)。
“可是手傷到了?”瑤姬忍不住出言,陸寒深琴藝高超,等閑不會犯這般錯誤。說未說完,她便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想去探看他撫琴的雙手。
只是這一看,琴音又亂了一拍。
陸寒深只得停了下來,雙手按在琴弦上。他十指修長有力,并未有受傷之狀,見瑤姬還是有些擔憂地看著他,他心中涌起萬般思緒,最終只是淡淡道:“我沒有受傷,只是……彈琴需靜心,我的心亂了,琴自然就彈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