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長廊盡頭,跟在瑤姬身后的刑訊人員停下來:“就是這里?!?/p>
瑤姬點點頭,刑訊人員打開合金大門,她輕聲說:“你在這里等著?!碧_便走了進去。
屋子不大,里面什么也沒有。光禿禿的合金墻面上裝著兩只鐵環(huán),紀羽的雙手就被吊在里面,聽到有人進來了,他沒有動。凌亂的碎發(fā)遮住兩只黑瞳,只有幽微的光芒一閃而過,好像才能證明這個人活著似的,而不是早已了無生息。
“我來看你了?!爆幖дf。
妄圖刺殺執(zhí)政官的特工被抓住,自然是沒什么好果子吃的。紀羽腿上和手臂上的傷口已經(jīng)不再流血了,還被人草草包扎了一下,他看起來卻極其虛弱?,幖钪閳蟛块T的手段,多的是外面看不出來,卻讓人生不如死的方法——電擊、藥物注射……齊方說的是紀羽招了,這“招”的過程,當然不會愉快。
但瑤姬沒有流露出痛惜,甚至在之前也沒吩咐不要用刑,她告訴自己不要怨恨,卻又由衷地想將堵在心口的氣發(fā)泄出來。就算推測他有苦衷,他不是真心想殺自己,那又怎樣,她就是氣,就是恨!
“我想你應該不奇怪的——我怎么會預料到你要殺我?!?/p>
紀羽的第一個破綻,是他告訴了瑤姬紀川的身份。這個破綻讓紀川懷疑他,派人調查出了他是皇帝的私生子。而他之后的那句話,更是在瑤姬和紀川互通了情報之后,有九成肯定紀羽有問題。
“你說你在順平男爵的領地上見過紀川,但那時候,紀川只是特種部隊的士兵,他的身份,連他的上司都不知道。”
所以紀羽不會是在那時候知道紀川身份的,或者說,知道紀川是恪親王之子,這本身就是一個不對勁的地方。
第二個破綻由第一個破綻引出來,瑤姬因為疑慮再次派人去順平男爵的領地調查,這一查,查出了紀羽在十二年前被從家譜上除了名。
“你之所以被除名,是因為那時候你已經(jīng)被皇帝認回去了,皇帝的兒子,當然不能再待在男爵的家譜上?!?/p>
可皇帝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并沒有把紀羽的身份公之于眾。大概他從一開始就要培養(yǎng)紀羽做一個不會引人懷疑的間諜,又或者是因為紀羽的實驗體的身份讓他不好將紀羽暴露在大眾眼前。
直到內閣一力推動和地球聯(lián)邦的合作,帝黨無法反對,又不愿意屈從,便想出了這樣一個狠毒的計劃,派遣一個身份機密至極的間諜潛伏到聯(lián)邦,等到合適的時機,一舉破壞談判。
瑤姬相信,一旦她和林大使都死了,內閣就算是不想背這個名頭,也不得不背。帝黨早就準備好了應對方法,他們不僅是要破壞兩國合作,還要趁機打擊內閣,奪回權力。
瑤姬一開始的推測,只是覺得紀羽身上有不對勁的地方。在最險惡的念頭里,她也想過紀羽會不會包藏禍心,可她怎么能預料,又怎么想預料,紀羽會刺殺她。
但出于謹慎,她還是向紀川攤了牌。兩人商議之后,決定瑤姬在明,紀川在暗,按兵不動,順水推舟。要是事實證明瑤姬想多了,那也沒關系,不過是欠紀川一個人情,想辦法再還就是了。
“我想不明白的是,你當時為什么要說那句話?”
瑤姬一直在說話,紀羽卻始終一言不發(fā)。她也不催問,一步一步地走過去,抓住男人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
紀羽總算是有了反應,他笑了笑:“什么話,閣下說的我怎么聽不懂?!?/p>
“你不用裝傻?!爆幖届o地看著他。
她當時追問紀羽,為什么會知道紀川的身份,紀羽的回答最后被證明漏洞百出。以這個男人縝密的心思,怎么會犯下如此大錯?
“啊,閣下說的是那件事,”紀羽做恍然大悟狀,他漫不經(jīng)心地說,“我確實在順平男爵的領地見過他,除了那一次,再沒有別的交集機會。與其憑空捏造謊言,不如半真半假,”說完他竟然還頗為遺憾地嘆了口氣,“誰知道閣下和紀川的關系那樣好?!?/p>
“你在激怒我?”瑤姬低下頭,她的臉離紀羽越來越近,直到兩人的鼻尖只距離半指,她才停下來,竟露出一個極輕的笑來,“紀羽,你跟我睡的時候,覺得惡心嗎?”
男人的神情終于變了,他有一瞬間的怔忪,但那極短的一絲異樣立刻就被壓了下去,他惡意地勾起唇角:“當然,我很早就告訴過你。我討厭你,從第一眼開始?!?/p>
“這樣啊?!爆幖﹃哪槪瑥南骂M到鼻梁,纖指在那兩瓣薄薄的嘴唇上游移著。她和紀羽靠得極近,近到紀羽能感覺到她口中呼出的芬芳拂在唇間。
他的身體猛然僵住了——有一只小手滑到他胯間,握住了尚在沉睡中的巨物。
“你可能不知道,”瑤姬溫柔地笑了,“我一向認為,想懲罰一個人,就要做他最討厭的事,他要是覺得惡心,那可就——再好不過了?!?/p>